浙江龙游解题绿色治水方程式 拨动转型琴弦弹新曲

09.10.2016  14:32


龙游县灵山江。 龙游县委宣传部 提供 摄

  中新网衢州10月8日电 ( 记者 柴燕菲 邵燕飞 李婷婷 ) 浙江省衢州市龙游县大街乡贺田村,蓝天白云掩映于群山翠竹之间,溪流中红鱼翩跹,呼吸间满是花木清香,地面上洁净无尘。趁着清晨的凉意,64岁的劳光荣从办公室出发,将黑、黄两种颜色的垃圾袋分发给各家各户。


杜国祥家庭农场沼液喷灌黑麦草。 龙游县委宣传部 提供 摄

  途中,他偶遇一位来访的客人,这位客人笑眯眯地跟他说:“如果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那么贺田村的颜值绝对属于‘网红’级!”杜国祥家庭农场沼液喷灌黑麦草。

  这位老村支书并不懂客人口中的“新兴语言”,但他依稀知道,这是一种夸奖。望着门口的潼溪,劳光荣不禁感慨,几年前,清洁工一边在水面捞垃圾,岸上村民一堆垃圾就倒下去,河水脏的连拖把都没法洗……

  贺田村的蜕变是龙游全面推送“五水共治”的一个缩影。全方位治水,并无先例可循,龙游和浙江各地一样,全力治水倾情护水;不同的是,在治水这道题中,当地不断创新答题方式,得以探出一系列制度模式,走出了一条具有龙游特色、可复制的生态治理道路。与此同时,治水拨动的转型琴弦,也在为当地下一轮跨越式发展储备独特的城市能量。

  一解生态道德内涵寻经济与环境双赢路

  站在曾是自家猪舍的空地上,杜国祥的神情复杂。

  杜国祥是龙游县小南海镇龙丰村人。养猪这份行当,他已经干了10多年。以前他拥有近4000头存栏猪,年入几十万。然而,钞票的背后,却是让吃惯了苦的杜国祥都有些难以承受的恶劣环境。“沼--电--肥”联产的“开启模式”。


“沼--电--肥”联产的“开启模式”。 龙游县委宣传部 提供 摄

  “一头猪一天要产生数十斤猪尿猪粪,排泄量顶得上七八个成人。一时半会处理不掉,大多会堆到河沟里。”杜国祥直言,那时的龙丰村,河道里猪粪尿横流、臭气熏人,鱼儿绝迹。

  事实上,除了龙丰村,龙游不少地方都是如此。龙游县治水办副主任金敏军回忆,3年前她刚到治水办时,接到最多的投诉就是“河道上、沟渠里发现好多死猪”。死猪成了让人头疼的环境问题,也是百姓餐桌上的安全隐患。

  地处钱塘江上游的龙游是全国生猪调出大县,2013年,龙游生猪养殖户1.3万余户,生猪饲养量高达220万头,产值达20亿元,居于农业总产值中的“翘楚”地位。然而,对于生猪养殖排泄物的处理问题,却是一大难点。

  除了生猪,当地的炭化篾产业也是让人“又爱又恨”。

  龙游有“中国笋竹之乡”之称,该县43.5万亩毛竹林,孕育出以“竹”为中心的产业链,其中炭化篾产业是该县最火红的竹产业。一根毛竹,中间炭化蒸煮,两头烧制竹炭,竹枝做成扫把,下脚料作为燃料。整根毛竹看似被“充分利用”,但过程中会产生废水、废气等环境污染,且产品附加值也不高。

  龙游县溪口镇灵上村以种粮为生的郑老伯,每当秧苗下田,就心里发怵:“加工厂排出的污水碱性太强,流进稻田,水稻就结不了穗。”在附近的庙下乡凉丰村,二三十家竹拉丝厂建在道路两旁,“白衣服晒一天就变成了黑衣服。”

  然而,竹制品加工行业一头牵着环境,一头还牵着发展。该县拥有40多万亩毛竹林,有竹加工企业(户)115家,2013年总产值达16.5亿元,与炭化(蒸煮)行业紧密相关的用工近2万人。

  龙游县委书记方健忠坦言,“北乡一头猪,南乡一根竹”是龙游的传统富民产业,也是最大的污染源。

  不可否认,对于龙游这样一个经济欠发达的地区而言,利用毛竹加工、水库养殖、家庭生猪饲养等传统发展模式都曾为当地经济发展作出历史性的贡献,但付出的代价却是河水草木伤痕累累。

  当地贺田村支书劳光荣的话很实在,却一针见血:“现在农村里的老百姓物质水平和生活条件都提高了,但是生活质量却远不如以前,幸福指数也下降了,因为环境不好,什么都是零。”

  “一滴水折射经济发展质量,一条河看出生态转型水平。龙游是衢州市出境水的最后一道关口,要保证一江清水送下游!”龙游县委主要领导提出的论调掷地有声,当地逐渐清晰生态道德内涵:以环境为代价的发展是不能长期站住脚的,只有坚持经济发展与保护生态环境“互促”的发展才是可持续的、科学的发展。

  二解水岸同治板块绽放转型发展异彩

  龙游主政者认为,水污染虽然问题在水面,但根子在岸上。对于龙游来说,要解好治水这道方程式,需先做好面源污染治理、工业污染治理和生活污水治理三篇文章。

  面源污染剑指生猪治理,首先,龙游县划定饮用水源地、村庄内、河道200米范围内为“三必拆”范围,累计拆除生猪养殖场(户)190余万平方米,削减生猪饲养量超百万头。在拆猪场的同时,将治水与转型两本账合在一起算。

  2014年,杜国祥咬咬牙投入100多万元,在自家的“吉祥”农场建了一套生猪排泄物循环利用系统。

  “养殖废水不是排放出去,而是先流到沼气池发酵,再流到附近的氧化塘稀释。”来到养殖场的几个“窨井盖”边,杜国祥说,这些稀释后的沼液成了庄稼最好的有机肥,田里安装了喷滴灌设备,只要一按按钮,就可以把沼液直接喷洒到田里,不仅节省了肥料钱,还提高农产品品质。“一年能增收25万元。”

  类似“吉祥”农场的生态农业模式,在当地被形象地称为“小循环”,目前在龙游已建了520余家。除此之外,龙游还探索了中循环和大循环,前者由政府和农户共同出资,就近在养猪场内建立沼液处理设施,产生的沼液在猪场周边林地就近消纳;后者则由浙江开启能源科技有限公司引进德国技术建设以猪粪为原料的沼气发电项目,建立起“猪粪—沼气—电力”立体生态养殖模式。

  “沼气用来发电,沼液回收发酵,沼渣用于生产高效有机肥。目前,我们猪粪收集覆盖了全县95%的规模猪场。”在“开启”公司,董事长朱有标指着绿树环绕下的一排排厂房颇为自豪。

  随着三级生态循环模式的不断完善,龙游硬是把农业废弃物用成了资源,并实现猪粪污水零排放。与此同时,无害化的病死猪处理也被提上了日程。

  据介绍,龙游建立了一套“政府监管、财政扶持、企业运作、保险联动”的生猪无害化处理运行机制,以政策性农业保险作为杠杆,对进行统一无害化处理的死猪,给予保险赔偿。如今,浙江集美生物技术有限公司日处理病死动物20吨以上。

  也正是要让治水转型相得益彰的共识,在炭化篾污染整治拉开序幕后,龙游依然在浙江省首创了竹材炭化(蒸煮)工艺废水处理新技术,推广人工智能型节能除尘设备,废水、废气经过工艺处理后基本达到一级排放标准。同时,引进中集新材料与本地鑫隆竹业强强联合,推动竹加工向高端化、生态化发展,年消耗原竹6万多吨,解决了数万竹农的燃眉之急。

  畜禽排泄物资源化综合利用的“开启模式”,垃圾源头分类收集处理的“贺田模式”,山塘水库统一管理的“洁水养殖”模式,病死动物无害化集中处理的“集美模式”,龙游在解答治水命题时原创的四种模式,网住了各个污染源头,并在浙江乃至国内打出了影响。如今的龙游,逐渐从转型中绽放异彩。

  三解治水红利激发美丽新画卷渐次展开

  初秋时节,记者驱车一路开窗驶进龙游各乡镇,曾经都是养猪较密集的地方,却没有闻到丝毫异味。短短数年间,四周密布的内河一改灰头土脸旧模样,如今已是青山掩映、垂柳拂堤。

  岸上的产业发展理顺了,水里的“病症”也逐步疗愈,最让金敏军头疼的投诉也不再出现。她说,2012年龙游县13条主要河流劣五类水占46.2%,2013年该县13条主要河流中有八条为黑臭河,如今已全部实现“清三河”;灵山江水质由三类提升到二类,青丝、石斑鱼等环境要求极高的水生物又出现了。

  “大家自觉了,这水就不会再变脏了!”劳光荣告诉记者,贺田村“治水”,是先从垃圾抓起,实施“源头分类,减量处理”。垃圾有了编号,就像办了身份证,不仅可追溯,还可再利用。他说,第一次发垃圾袋,有村民说不要:“我习惯扫河里,方便。”现在护水观念深入人心,再往河里扫垃圾?不可能!看到河里出现垃圾,村民马上来报告。

  精心唤回的绿色环境,正成为城乡群众共享的“绿色福利”。“五水共治”带来的不仅如此,更在于拨动转型琴,倒逼产业结构调整,让百姓的口袋富起来。正如方健忠所言,“要让老百姓在青山绿水里赚到真金白银。”

  工业结构方面,伊利液态奶等知名大项目、大企业先后落户龙游,当地更是瞄准高端装备制造、特种纸和绿色食品饮料等主导产业培育方向,不断优化工业产业体系。农村的产业结构方面,治水更是治出了当地的休闲旅游业。

  在龙游县横山镇腰塘边村,小小一支荷花带动了3000多农户从事相关产业。

  “镇里为每亩荷花免费提供120根白莲种藕,还有补贴。”几年前,腰塘边村村民陈永斌拆了养猪场,头脑活络的他马上找到了新的发展路子——转型从事荷叶茶和鲜莲蓬营销,年纯收入超24万元。

  金敏军说,横山原本是养猪重镇,后来借治水谋转型,引导原生猪养殖户扩大荷花种植面积。来赏荷的游客络绎不绝,还带动了村庄周边10余家农家乐,每周接待游客约5000人。昔日的“黑臭产业”向“美丽产业”华丽转型,在她看来,“归结原因还是生态环境变好了。”

  横山镇的变化只是龙游县生态环境优势转化为富民惠民新优势的一个缩影。目前,龙游县村庄内生猪养殖场均已关停拆除或移栏出村,各乡镇因地制宜,大力发展高山蔬菜、中草药、苗木等绿色种植业。

  当一条河流如人体的毛细血管般延展到某个城镇、某片田野、某处村庄时,它所折射的,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对于生存和发展的态度。对于作为生猪养殖大县、中国竹子之乡和衢州出境水最后一道屏障的龙游而言,他们的态度,已然体现在这道治水方程式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