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院一个老师 爱跟老人聊天

14.09.2015  00:38

2007年11月21日,王犁拜访朱豹卿先生(左)。

2006年7月16日王犁是以追星的心情到石家庄拜访韩羽(左)的,当时老爷子光着膀子与后生们聊天,合影时王犁说也要把上衣脱了,老爷子很开心!

2007年11月21日,王犁拜访朱豹卿先生(左)时,师母帮助拍的照片,现在两老都已离开人世,还有窗外灿烂的秋色留在他记忆里。

聊了几十年 都聊了些什么?

在中国美院有个老师,每天除了教书、画画之外,他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一些原本不认识的老人,尤其是一些默默无闻的退休老教授。下了班,就去老人家里坐上一两个小时,回家以后,再花一两个小时,给保持通信的老人们写长长的信,乐此不疲。

这位“老人控”名叫王犁,本身年纪不大,今年45岁,他爱跟老人聊天是出了名的。有一次上海的媒体要采访学院校史有关的事情,有位老先生不愿意接受媒体采访,王犁约他聊天才肯开门。 在王犁的书架上,摆着十来个塑料硬壳文件夹,每一个封面上都对应写着不同名字,何怀硕、朱豹卿、贺友直、洪勋、丁立人、韩羽、高友林……这是他跟各位老艺术家之间的独家记忆。每一封信,或者一张随手字条,他都舍不得丢掉,按照时间顺序一一理好。文件夹边上还有几本厚相簿,里面是他跟各位先生的合影,不仅仅是杭州本地,还有他遇见过的天南地北的老艺术家。

王犁总是喜滋滋地跟人开玩笑:“我泡妞本事不行,泡老头老太太那是一流的。”从他记事开始算起,文艺圈里与他有过好交情的老人家超过50位。 那么,他整天跟老先生们都在聊些什么呢?

他们聊

最近看的书以前画的画

还有家里新来的小保姆 前阵子,王犁收到一封上海来信。寄信人是86岁的艺术家丁立人先生,厚厚一沓,密密麻麻写满十几页纸。老先生在信里聊起家里做了好几年的一个保姆,做事情麻利,又讲到保姆老家父母的情况。“当一个老人愿意跟你聊家常,真是比他写的书还真实动人。”王犁读完信,习惯性地拿出一个文件夹,把信连同信封一起重新叠好,小心塞进那个已经鼓鼓的文件夹里保存,就像当年他第一次收到丁立人的信时一样。

十几年前,王犁偶然读到几本台湾地区美术家、学者何怀硕写的书,觉得这个老人有意思,就以大陆读者的身份尝试给他写信,而且考虑到对方的阅读习惯,为表达尊重,特意用了繁体字。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对方的回信。何怀硕先订正了几个王犁信里写错的繁体字,然后还告诉他,写信时应该怎么规范称呼,信的边上要留多少空白,老先生甚至还在信纸上用不同颜色的笔画出示意图,再用虚线标示,表示字只能写在虚线部分以内。“老一辈都讲究这个,他不说,平常还真没有人教你这个。”那次以后,王犁每一封正式回信前,他都要先在笔记本上写一遍,才工整地誊写到信纸上。在大陆,很多人都曾给何怀硕写信,但王犁是至今坚持与他保持通信的一两个,两人的信件已经有六七十封。

朱豹卿也是王犁反复提起的一位老人。王犁记得,第一次跟朋友去老人朝晖的家里拜访,长时间按门铃也不见动静,朋友告诉他,老先生耳背,听不见。再过一刻,门开了,出来一位穿着布纽扣衣服、围着围裙、戴毛线帽的老头,嘴里嘟哝:“我是好像听到有人按门铃——”,一边用手指按着耳朵,尽力调整塞在耳朵里的助听器,等没有刺刺啦啦的杂音之后,才抬起头满脸笑容:“你们来啦,请进请进……”这以后,隔一两个月,王犁都会去老人家里串门。“老先生不是聊最近看的书,就是翻几张以前的画给我看。接触中,他更多的时间,都在看书写字,他教我,‘读书不光读字,还要读出字缝里的东西来’。”王犁爱读书,每次翻开一本新书,脑子里就会蹦出老人跟他说的这句话。

来源:都市快报        作者:文 余夕雯 图由被访者提供        编辑:高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