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画绘新年

04.03.2018  13:32
朱师傅的糖画摊,摆在嘉兴月河边。朱师傅戴着一顶鸭舌帽,穿一件黑色羽绒服。浓眉、大眼、厚唇,两鬓隐约露出一点白。朱师傅的家当,不过是一块玻璃搁板,一勺一铲。一个稻草扎的靶子,插着一幅幅糖画——十二生肖、蝴蝶蜻蜓、花鸟走兽、天龙地虫。薄如蝉翼,包在塑料纸里,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泽。

  朱师傅画糖画,不过一柄小圆勺,一只小铲子,在玻璃搁板上涂一层油,再舀一勺麦芽糖。那把勺子就是一支画笔,以腕力运笔,轻轻挥洒着金线,丝丝缕缕,糖丝流丽地飞舞,令人眼花缭乱。

  朱师傅仍旧记得,四十年前,糖画摊前小孩子贪恋的目光。那时候糖还是稀罕之物,小孩子看见糖,口水要淌下来了。大人拗不过孩子,就掏出五分钱买一个。有的孩子被大人拽着走了,老远还听见呜呜的哭声。

  四十年后,一个糖画十块钱。几乎走过的大人都会给小孩子买一个。朱师傅说,现在的孩子,福气真好哪。

  说话的工夫,有四五个孩子,趴在糖画摊前,朱师傅笑着问,要哪个?小孩子笑嘻嘻地答,要一匹马。

  好嘞。朱师傅舀了一勺麦芽糖,细细的糖丝,犹如金线,勾勾连连,一会儿工夫,就画出了马头、身体、马尾巴,还有一片绵延起伏的草地。那匹马,仿佛挣脱掉缰绳,就会跑起来。

  “要一只蝴蝶!

  不过一分钟工夫,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就画好了,扑扇着翅羽,好似马上要飞走。小孩子看得呆掉了。

  牛气冲天,马到成功,龙飞凤舞,狗年旺旺。来买糖画的人络绎不绝。

  五十六岁的朱师傅,祖籍江苏淮安。祖上几代都是糖画师傅。朱师傅十四五岁就跟随父亲学糖画。十八岁的朱师傅,就挑着糖画担子,一个人走街串巷。朱师傅走到哪儿,小孩子就跟到哪儿。

  那时不仅仅是糖画师傅,还有磨剪刀的师傅、补锅碗的师傅、打年糕的师傅、舞龙舞狮子的师傅。过年时,一条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现在,很多手艺人消失了,只有朱师傅的糖画摊,一直摆到如今,仍在铸一个金色辉煌的梦。

  2012年,朱师傅应嘉兴市旅游公司邀请来到月河摆摊。朱师傅的糖画,成了月河的一张金名片。

  古老的糖画,从乡村民俗中走来,从岁月长河里走来,从历史与神话中走来。那块玻璃搁板,不过小小的一方,然而自有一个浩瀚、广阔的世界。一幅糖画,把沧桑巨变一一收罗其中。古老的中国,就在那一幅糖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