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二十卷680万字 历经40年《章太炎全集》出齐
章太炎是中国文化的大家,杭州人的骄傲。他生于1869年,去世于1936年。章太炎的弟子鲁迅,曾说老师是“有学问的革命家”。
甲午战争之后,太炎先生毅然投身推翻帝制、缔造共和的革命洪流,他曾七被追捧,三入牢狱,三次流亡日本,成为中国旧民主革命的一名主将。他办报、讲学、著述,对近现代中国的政治、学术、文化的发展都具有重大的影响。章太炎讲学40年,门生遍天下,不仅自己是大师,学生各得其一体,也都是名家。
只是,如学术界流传的那样——通读章太炎的,不过百人。
不说通读,《章太炎全集》也不过才刚刚出齐,它由余杭区人民政府和上海人民出版社合作出版,历经40年收集整理编撰,共二十卷,680万字。
9月10日,“传承太炎精神,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章太炎全集》出版研讨会”在北京师范大学举行。
那么,章太炎精神是什么呢?在研讨会上,学者们说,章太炎精神是贯穿始终的革命精神,一心弘扬传统文化的爱国精神,有教无类、提携后辈的教育精神。这种精神,在他的著作中,也在由杭州出发的祖籍中。
历经40年,《章太炎全集》出齐
从仓前的故居,到湖畔的纪念馆
午后的时光,位于余杭仓前老街上的章太炎故居静悄悄的。
从四面八方而来在梦想小镇创业的热血青年们,在这条古朴的老街上散步、休息。路过这里时,会不经意地朝那座老宅望一眼。或许多数人不太清楚,老宅的主人,与这个火热的创新小镇有什么关系。
这座故居的主人,书写的不仅是历史,也是未来——这里已成为杭州余杭梦想小镇第二期创业大街的一个主要组成部分,势必吸引更多的目光。
传统与未来,坚守与创新,就蕴含在章太炎的言行与写作之间。
历史学者马勇:
1973年,在杭州知道了章太炎
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这些年,章太炎被忽略了。
上海人民出版社社长王为松还记得,当时他和余杭方面参与项目的王姝女士专程到北京,见对章太炎深有研究的学者许嘉璐时,许先生说:“你们要出全集啊,这是一件大事儿,但也是一件难事儿。”
当时,王为松与王姝还不能完全预料,到底难在何处。可是也是从“知难”时起,他们有了一个共识:让被冷落、甚至于冷却的伟大学者慢慢地热起来。
今天,二十卷的《章太炎全集》的出版,让“全集”终于名实相副。
与章太炎的家比邻的,是杭州师范大学。现在,校区内要塑一个太炎先生的雕像:他拿着一本书的座像。
“我们学校有这个想法,把章先生这面旗帜扛起来,我们有这样的责任。”杭州师范大学的何俊老师这样说。
书香门第、家传医学、藏书楼阁、家教熏陶,在章太炎从幼年到青年的22年中,浓厚的江浙乡间文化铺陈,为他做了深厚的积淀。而这样的一个余杭人,对于后世的影响也是不能忽略,形如杭师大将在章太炎研究上的运筹。
上世纪70年代,章太炎故居还没有开放,历史学者马勇说,他知道章太炎是在1973年,那时,他在杭州当兵,因为训练在余杭住了两个月,有时候在章太炎故居附近溜了个弯。有个星期天,马勇听同学说了章太炎,佩服得不得了,但那时可以说是满篇不认识,没想到以后会和章太炎研究有关系。
鲁迅曾说章太炎的东西:
读不懂,点不断
章太炎先生嫡孙、上海东亚研究所所长章念驰说,40年前,国务院古籍整理领导小组要给中国十大历史人物出版全集,章太炎即是这十个历史人物之一。
“40年过去了,中国的历史人物被出版全集的大概已经有成百上千了,而我先祖父的全集可以说是最后一部被完成的,因为这确实不是一项轻而易举的工作。”章念驰感叹,章太炎在研究中国近代史和学术史上是绕不开的关键人物,但由于他的著作没有系统的整理和出版,让很多人望而却步,只有少数人敢于翻越。
40年前,能胜任《章太炎全集》编纂的专家学者已经所剩无几。
因为,从戊戍变法到辛亥革命乃至二次革命、护法运动、抗日战争,漫长而复杂,章太炎无一不参与。“要正确把握这代历史诚非易事。而这代人的革命,又往往是通过学术来表达的。他作为国学大师,学术十分宏富和深奥,在很多领域里都取得开创性成果,既构筑了中国旧民主革命的理论与语言,又构建了中国学术文化体系与话语。他代表了中国传统文化和新文化的核心与顶端,加上他文字古奥,连鲁迅先生都说‘先生的东西读不懂,点不断’。即便是政论性的文章,也是有新名词,有旧典籍,加上各种外来语言的翻译标准不一,以及人名、别名、号名、字名、书名、篇名,今人看来如阅天书。出版他的书仅仅校对就要五校之上。”章念驰说,这一切大大增加了工作的难度。
“1979年,在我先祖父弟子王仲犖教授的奔走之下,终于成立了一个30个人的出版团队,其中三分之二是先祖父的弟子。也有一些国内一流的研究章太炎的专家,我则作为家属代表忝列其中。”章念驰说。
故居的环境变迁
背后是繁杂的历史往事
章太炎曾在苏州留园做讲座,《章太炎全集》编纂出版学术委员会主任许嘉璐谈到一个有趣的细节:“章先生吸烟,深度近视,香烟和粉笔他分不清,抓起粉笔往嘴里塞,一心讲学,此情此景今天难觅啊!”
“作为一个被冷落甚至于冷却的伟大的学者,我们应该让它慢慢热起来。”许嘉璐还感叹道,“既冷又绝的学问,知道的、懂得的人太少太少。在金钱、地位、未来的工作、养家糊口种种压力和追求下,当年能到苏州留园听太炎先生讲演的人,现在不知道中国几百万考生里能有几个人。这是一个时代转折的艰难,也是在我们的文化沉沦了多年,又抬头再起时的艰难。”
在许嘉璐的眼中——就像《红楼梦》不是言情小说,是部社会发展史,《章太炎全集》(出版的搁置)绝对不是出版问题,也反映了社会变迁的一个缩影。
在章念驰所作《我所知道的祖父章太炎》一书中可以读到这些“变迁”。他写道,他第一次去故乡仓前是1986年,那时,他已经是44岁的中年人。第一年,余杭首次修复了章太炎的故居,在他记忆里,“这里除了有一个水泥厂外,没有一点点现代化可言”。
除了仓前的章太炎故居,1981年10月,章太炎墓在杭州南屏山荔枝峰下得以修复,“章太炎之墓”是章太炎生前亲笔写的;1988年1月12日,章太炎纪念馆在墓地之前的空地上落成。这些时间与地点的背后,有繁杂的历史往事。
今天,去看看那些从故居与纪念馆走过的年轻人,他们愿意停下脚步,惊叹于去世了81年的章太炎为人和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