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 且听鸟儿的方言

18.05.2016  20:54

钱江晚报》2016年5月18日B5版报道:

5月起鸟类进入了繁殖期,这是鸟儿叫声最美的时间
专家说鸟儿也有方言 你知道吗,同一种白头鹎
在杭州城区就有8种方言

白头鹎(俗称白头翁)     吴天明先生的遗作《百鸟朝凤》这周加排了场次,票房逆袭。这部影片讲的是传统唢呐艺人的故事,《百鸟朝凤》是最高境界的一首曲子。

  这首曲子的灵感,源自大自然中各种鸟类的鸣叫声。虽然现实中,自然界并没有凤凰,百鸟朝凤是神话传说。但是百鸟之鸣,确实包含了鸟界许多复杂、有趣的故事。

  同时,5月起,鸟类进入了繁殖期,也是鸟儿叫声最美妙的时间,给大家分享一些鸟鸣的科学,以此致敬吴先生。

   歌唱得好不好

   决定了雄鸟的婚姻幸福

  鸟鸣有两种类型:鸣唱和鸣叫,这有点像人类唱歌和说话。不过不太一样的是:唱是在繁殖期,雄鸟求偶常常用到;而在非繁殖期,雌雄鸟儿都会叫。

  浙江自然博物馆的鸟类学专家范忠勇说,鸟主要通过位于气管与支气管交界处的鸣管和鸣肌来发声,鸟鸣能够反映鸟类的遗传学信息。所以有时候对于某些鸟类来说,鸟鸣也是鸟类分种的主要依据。

  但鸟鸣,特别是唱歌的声音好听不好听,不同种类的差距很大,比如猫头鹰的鸣叫就比不上黄鹂和树莺。而同一种鸟类,雄鸟的歌唱得行不行,决定了婚姻的幸福指数。因为雌鸟在很大程度上,是凭唱歌这门技艺选老公的。

  为什么通过唱歌,就能找到如意郎君?

  “雄鸟唱歌的水平,能够反映出雄鸟的激素水平,同时也反映出身体素质。”范忠勇说,这才是雌鸟要考量的重点。鸣唱是如此重要,鸣禽雄鸟的鸣肌有4~6对,比无需唱歌的雌鸟发达得多。

  BBC有一部纪录片近距离拍下了几只雄鸟求偶的全过程,它们境遇各不相同:

  南太平洋岛国巴布亚新几内亚灌木丛中,一只蓝天堂鸟倒立着,尾羽上翘,像是理毛的样子。

  突然,它停了下来,掉个头英姿勃发地立起来——不远处有一只雌鸟正停在树上。

  由于雌鸟的到来,雄鸟的表演发生了变化。他一边唱着歌一边慢慢拍打翅膀,甚至发出一种爱的密电——人的耳朵听不到这种声音。但是麦克风和特殊的设备,可以记录、分辨这清晰动听的声音。

  只有雌鸟在场时,雄天堂鸟才会发出这种声波,其他任何一种鸟类都听不到的声音。

  雌鸟有些好奇,慢慢地靠近,却不接触对方。它好像在端详,身上每一根毛都在颤动。

  雄鸟似乎相信态度决定一切,一直在竭尽全力一声一声地唱,可惜啊,这鸟唱歌破音,姑娘十动然拒(十分感动然而拒绝),它败下阵来。

  一会儿,二号鸟先生上场了,它一边唱着歌,一边展开长着孔雀般绿色羽毛的翅膀,竭力吸引树冠上的雌鸟。雌鸟根本不鸟它,面都不露。雄鸟不放弃,继续!

  雌鸟出现了!它更得瑟了,开始展示自己美丽的羽毛,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绕着雌鸟来回地跳舞。

  它成功了!抱得美鸟归。

  范老师说,雄鸟唱得时间长、富于变化,就有更大机会赢得雌鸟青睐。怪不得了,这载歌载舞的鸟汉子还撩不成妹子,人都不服。

  范忠勇介绍说,其实唱歌跳舞倒真不是唯一的求偶方法,常见于新几内亚和澳大利亚的园丁鸟,唱歌不行,但会盖房子——雄鸟会给未婚妻造一座大鸟巢,而且收集各种各样的软装来装修房子,靠这招,也能争取到姻缘。

   杭州白头鹎的方言

   仅西湖边就有4种

  人的世界里,大型的机械都特别怕鸟。比如飞机起飞、降落如果撞到小鸟,无异于陨石撞地球;更大的机器,比如2009年,欧洲强子对撞机(找到上帝粒子的那个家伙)强劲的冷却装置“罢工”,元凶是某小鸟丢下的一片法棍面包。

  为了防止小鸟造访,机场或者这些大型室外设备边上,会播放一些录音。有的机场还放一些猛禽的叫声。但工作人员很快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如果机场放的是外地猛禽的叫声,鸟儿根本不care  ;如果放本地猛禽的叫声,鸟儿们就逃走了。

  于是,有鸟类专家们提出一个观点,鸟可能和人一样,也有方言——别的地方的鸟儿的叫声,当地鸟儿听不懂,反正鸡同鸭讲,自然也起不到多少威慑作用。

  研究鸟语方言的鸟类学专家、浙江科技学院姜仕仁教授对这个观点就很有发言权。

  从2002年夏天开始,每天凌晨4点,姜教授就出发,跑遍杭州大小角落,一路收录杭州很常见的留鸟白头鹎(俗称白头翁),在清晨最早的鸣唱声。

  “鸟类与人类一样,不同地区,就算是同种鸟类,叫声也不一样,这就是鸟方言。”姜教授告诉我,鸟类方言分为宏地理方言和微地理方言。宏地理方言好理解,杭州的大杜鹃(俗称的一种布谷鸟)和上海的、甚至更远的欧洲大杜鹃,叫法总归不太一样。

  不过微地理方言就出乎意料了,我原本想想,顶多杭州鸟和萧山鸟、留下鸟讲不一样方言,哪里知道姜教授的一个研究发现,鸟的花样经比人类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样是白头鹎,就在杭州城区里,就有8种方言!

  姜教授找到了其中7个区域的鸟语录音,我仔细听了好几遍,差异果然非常明显。

  比如朝晖区块的,天目山路一带的,华家池的,叫法不一样。

  朝晖的小鸟,在这片和谐的老小区待待,心平气和、叫得稳重;

  天目山路的白头鹎,多半是看堵车堵得心烦,语速极快,放连珠炮;

  华家池一带的,世面见得多,在高校里听过课,看着去年地王产生,讲起鸟语来节奏感最强。

  ……

  同在西湖边的,宝石山、植物园、灵隐路、杭州花圃,地理距离并不远,风景环境也都很优雅,白头鹎也有方言——

  宝石山上的鸟,大舌头,跟说俄语似的;

  植物园的,说话则带小舌音,像德语;

  灵隐路上,鸟儿口齿清晰,音节明快;

  花圃里的鸟,大约每天赏花日子过着舒心,叫得最婉约,符合花鸟画的意境。

  ……

  “当一片区域改造时,原驻白头鹎不得不迁徙;改造完后,吸引了新的白头鹎鸟群进驻;新来的白头鹎为表明‘领主权’,不得不改变叫声,与邻近白头鹎以示区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种的‘方言’。”姜教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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