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县域生态文明建设高峰论坛侧记

郡县治，天下安。

“县域强则国家强，县域涵盖城镇与乡村，上承省市，下接乡镇。”在中国环境科学学会秘书长王志华看来，加强县域生态文明保护是生态文明建设的关键环节，更是至关重要的微观基础。

我国目前有2800多个县级行政区，在生态文明建设中应该发挥怎样的作用？在12月23日举行的县域生态文明建设高峰论坛上，与会专家围绕这一主题展开热议。

懂得绿、爱护绿、用好绿

“要实现绿色发展，观念需要有一个大的转变。”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刘世锦首先给出了他的思考。

“我们经常说环境保护与绿色发展，这两个词意思完全一样吗？环境保护意味着要把发展经济产生的很多废物清理掉。但绿色发展既包括环境保护，又不限于环境保护，还有更广泛的含义。它包括了绿色消费、绿色生态、绿色流通、绿色投资、绿色金融和绿色创新。”刘世锦介绍了绿色发展各环节的一些新变化。

从绿色消费来看，现在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求很大程度体现在对绿色的需求上，人民群众愿意为绿色付费，这是绿色经济发展最重要的动力。从绿色生产来看，过去生产是有污染的，以后生产的全过程必须是清洁的。从绿色流通来看，过去很多领域会积压库存，现在各种车辆实现了零库存，我国在绿色流通领域发展很快。从绿色融资来看，我国绿色融资已经上万亿了，今后的发展潜力巨大。从绿色创新来看，现在中国新出现的创新几乎都是绿色的，不是绿色的，老百姓也不能接受。

“绿色发展是一个新的发展方式，是新的创新增长点，新的经济增长点。绿色发展是经济发展非常重要的动力，这个观点一定要确立。”刘世锦说。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发展战略和区域经济研究部副部长、中国气候变化和绿色发展基础领域首席专家张永生与刘世锦有着相同的认识。“很多人把生态文明理解为环境保护，没有充分认识到生态文明和绿色发展，是工业革命以来最深刻，最全面的发展范式变化，如果仅仅保护环境，这可能是不够的。”

“生态文明和绿色发展，与传统的工业化模式，背后有着完全不同的逻辑，他们的发展理念、资源概念、组织模式、商业模式、体制机制、政策都不一样，如果只有技术一定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推进绿色发展，加快绿色富国，实现绿色惠民，必须懂得绿、爱护绿、用好绿，把绿色发展理念融入县域经济发展全过程，让美丽中国牢牢扎根于最深厚的土壤。”张永生说。

重新定义乡村，实现蛙跳式发展

城乡关系究竟是什么关系？在刘世锦看来，是一种动态组合的关系。

“农村人想进城，到北京看看就很激动。城里人高楼大厦看烦了，就想感受农村的绿水青山。在数字经济、互联网的浪潮下，在高铁的飞速发展下，在绿色发展的背景下，3个元素一相加，就会产生非常大的需求。”刘世锦说。

而在张永生看来，是时候重新定义乡村了。“过去，农村被定义为农民居住的地方、提供农产品的地方，这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大规模的人口向城市转移，工业污染以及环境问题都会出现，对文化、社会治理，都会带来冲击，这是不可能持续的。

如果在这个思维框架下讨论农村发展问题的话，会产生很多问题，因为工业生产需要的资源，是物质财富，对应的是物质资源，农村的生态环境，丰富的地方文化在传统工业化模式里是没有地位的，而且，遵循工业化逻辑去改造乡村，改造农业，会毁坏这些非常宝贵的无形资源。”

张永生认为，所谓乡村是一个新的定义，乡村意味着新型地理空间。“新型地理空间不只做农业，不只是农民居住的地方，可以做很多活动，大量新的活动会催生出来。”

“如果按照这种新的概念来思考的话，新的县域发展可以不走过去先污染后治理的道路，实现蛙跳式发展。可以结合现在的高铁、互联网这些数字时代的新技术，以及新能源和新材料等技术，实现新的发展。新的县域发展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有这种后发优势，后发优势又会转化为新发优势，把别人甩得越来越远，这将是一个新的机遇。”张永生说。

探索自然资源精细化管理

“中国的绿色发展的关键在县域，绿水青山必须在严格保护中转化为金山银山，如果政策口号得不到老百姓拥护，得不到企业支持，肯定走不长远。”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长常纪文这样看。

绿水青山如何变成金山银山？

常纪文介绍了两个途径，一个是生态补偿，另一个是生态经济。“国家要给予补偿、省里也要给予补偿。我最近到浙江衢州的常山县调研得知该县今年获得生态补偿4个多亿。只有生态补偿到位，绿水青山才能变成金山银山，只有这样才能提升保护生态的积极性。生产不发展不叫生态文明，老百姓生活不富裕也不叫生态文明。第二个途径，就是生态经济。要依托绿色空间、绿色农业，发展我们的竞争力。旅游经济要依托县域的地域优势、特色优势，同时和周边优势结合，形成具有优势的城市群。同时，要发展绿色工业，做好分区。”

“下一步改革，我们要注重自然资源的精细化管理，我们现还有点粗放，要实现自然资源资产保值增值和结构优化。”常纪文特别强调了自然资源确权的重要意义，自然资源确权可以促进生态资产做大做强做优，生态补偿必须核算清楚才能获得补偿，才能进行下一步交易。

常纪文认为，目前自然资源确权登记呈现两个趋势，一是将生态区域划分为网格，二是把责任落实到地块，进行网格化生态管理。“2016年底全国开展自然资源资产确权登记试点，现在满两年，将在全国进行推广，比如对长江流域、湿地、森林、国家公园进行确权登记，下一步要进一步理清国有自然资源资产和集体自然资源资产的界限，理清区域和区域之间的产权关系。”

“自然资源如何进行资产管理，现在我国改革已经触及到这个领域了，这意味着以后保护自然资源的项目可以进入市场，可以变成金山银山。下一步，自然资源资产如何有偿使用，如何建立区域型自然资源的交易平台？这都需要我们在县域范围内大胆探索。县域能不能成立自然资源资产监管局，给每个地块设置生态管家，对自然资源资产进行网格化管理，开展领导干部离任审计，这些都需要我们放手去试。只有县域层面干起来了，生态文明建设才能更有基础、更有作为、更有成效。”常纪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