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车遭司机疯狂“揩油” 网上已形成服务产业链

“我在来的路上，还用了一下Uber，一路上司机和我聊他们是如何刷单的，又是怎样绕开Uber公司的监控的。行程快结束时，我告诉他我在Uber的总部上班时，他愣了下，立马表示这些事他都没干过，都是听别人说的。”

上周，打车软件Uber(优步)的数据科学家彭晨到杭州参加滨江区某峰会时，用一次自身经历作为主题演讲的开场白，把现场的人都逗乐了。

尽管他随后表示“Uber的反作弊团队有足够的能力甄别刷单行为”，事实上，日益高超、不断翻新的“刷单技术”，总能让司机们找到可乘之机。

不光是优步，优步的主要竞争对手滴滴(快的)等专车软件也都为打击刷单绞尽脑汁。一方面，需要依靠高额的补贴吸引用户、抢占市场份额，一方面是被刷单者不断“蚕食”的利益，尚未找到盈利模式的专车，又集体遭遇到了刷单者们的“揩油”。

兼职专车司机：

“学会刷单后，赚钱轻松多了”

阿斌是今年初开始接触专车软件，他先后注册了2个Uber和1个滴滴快车的司机端账号。但他有固定的工作，一般只在上下班和周末闲暇的时间做几脚“顺风车”生意。

“开始的时候听别人说钱很好赚，随便做做一个月也有几千元。但进来后发现并不是这样，滴滴靠抢单，但成功率低，优步实行自动派单，但乘客的目的地不知道，如果去的地方远，回来接不到单又太亏。”阿斌说，自己的车子是2.0的排量，每公里油耗费用基本在1元多，加上自己对道路不是很熟悉，其实赚不了多少钱，花费的精力反倒是不少。

后来，阿斌从朋友那里知道了“刷单”这种方式。于是，他发动家人、几位要好的同事都安装了专车软件，“早上用老婆手机打开滴滴叫自己的车，把她送到单位，下班用Uber把一位同事送回家，在优步官方折扣的基础上再给他们打个八折，然后再去接老婆回家，运气好还能顺路再抢一单滴滴。”

阿斌说，这样的“行程”，基本上能赶上奖励最高的两个高峰时段，又不至于绕太多路，他一般每次早上能净赚30元左右，晚上净赚四五十元。

“掌握刷单后，比实打实出去拉客要轻松多了”，他说，如果把“刷”的频率控制在同个乘客一月1-2次/每个账号，一般而言不会被专车公司监控到。3个账号轮着用的话，差不多很轻松能把油费和车子的保养费赚出来了。

专车司机建了数百个群结成“刷单互助联盟”

阿斌告诉记者，像他这样的刷单方式，已经算是比较有“良心”了。因为他毕竟不用靠这个来谋生，也怕被封号和追究责任。

“不过据我所知，那些专业开专车的司机，基本上都是有规模有组织地刷单，他们会建群相互之间帮忙刷单，还有专门帮别人刷单为‘职业刷单人’”阿斌说。

前两天，记者以“优步”、“滴滴”、“专车”、“刷单”等关键词查找QQ群，显示的相关群有数百个之多，这些群的成员少则数百人，多则数千人。

记者以专车司机的身份加入了两个杭州本地的群，在其中一个名为“杭州Uber优步滴滴”的司机群中，发起者为群成员拟定了“刷单流程”和“群规”。

一位Uber司机向记者讲解了“互助刷单”的做法：在QQ群内，两名司机可以相互预约刷单与接单，达成一致后，互加好友。

刷单时，A司机通过微信、QQ等移动通讯工具，告知B司机自己所处的位置，由B司机登录客户端，将叫车位置定位到A司机所处方位，再选择去往目的地后下单。

由于定位的位置离A司机最近，他基本都能接到这个单子。“接单”后，B司机关闭客户端软件(防止被专车公司发现行程图不吻合)，A司机空驶至目的地完成这趟行程。

最后，A司机将B司机支付的基础车费归还，并且要给予B司机基础车10%-20%作为回报。A司机则赚取了奖励和补贴。

“这样的办法，司机其实也可以通过购买两三部手机，分别安装司机端和客户端，自己接自己下的单子来操作”，这名司机说。但一个专车客户端只能绑定一个支付宝账户，“自刷”需要向别人借账号，操作起来比较麻烦。

如果通过群内成员的“互帮互刷”，效率则会高得多，而对于帮助别人刷单的司机来说，足不出户也能赚到钱。

网上已经形成刷单一条龙服务产业链

不仅是专车司机，其实一些行业外人士也看到了“刷单”所带来的利益。

在某购物网站上，以“专车”、“刷单”等关键词检索，显示有数百家店铺在售卖相关产品，几乎已经形成了“一条龙”产业链。

这些产品主要包括专车的空白账号，虚拟定位软件，能修改串号的手机、专车司机端账号代注册、刷单教程等。价格比较高的产品基本是可以修改串号的手机，一般售价都在1000元以上。而销量最好的商品是专车的空白账号。一般每个账号的售价10-30元。如一家名为“专车时代”的店铺中，Uber的空白账号，在30天内的成交记录近300笔。

在一个刷单QQ群中，群主表示只要提供司机的账号和密码，甚至不用出车，就可由他们帮助操作刷单。

他告诉记者，刷单是用软件虚拟操作完成的，电脑可以完成乘客端自动下单、虚拟定位、司机端自动接单、自动行驶、虚拟行程图等一次行程的全部步骤。

“其实现在大家采用的那种刷单方法，因为走行程的时候要关闭客户端，会被监控到的风险很大。”该群主说，但他们可以做到让不在同一辆车上司机端和客户端行进路线保持一致，这样就很难被专车软件公司发现了。

对于完成的每个单子，他们会收取车费的10%作为报酬。

争夺用户和打击刷单专车软件公司面临两难

今年以来，专车软件公司普遍都加大了监控和打击刷单行为的力度。

6月中旬，Uber杭州公司对近千名涉嫌刷单作弊行为的司机进行了封号处理。Uber方面表示，在与司机签订的协议以及前期的培训中，就对这类行为严格禁止，Uber有权对违反者采取必要的措施。

而几乎就在差不多的时间，有上百名滴滴快的司机，聚到滴滴在杭州的办公处讨要说法。他们中的不少人，因为涉嫌刷单被封号、甚至被处以扣押账户资金、罚款等。滴滴方面称，对于刷单的司机，第一次查到将封号3天，第二次封号15天，第三次永久封号。

Uber公司CEO卡兰尼克在不久前透露，优步在中国目前大约每天有近100万订单。而Uber公司数据科学家彭晨表示，成都和杭州已经是Uber全球接单量排名第一和第十的城市，未来的增长潜力依然巨大。

对于刷单的现象，彭晨说，其实在各个国家都有。但他承认在中国更为严重，这可能主要是因为本土竞争太激烈，Uber不得不给予非常高的补贴。但是随着市场的成熟，补贴会自然下降。

实际上，记者观察多个司机群的讨论记录发现，这段时间随着各家专车公司补贴和奖励的大幅降低，刷单的确实是少了。但同时司机出车的积极性也变差了。

“要是(平峰)奖励低于1.3倍，弄不好油钱都跑不出来，那宁肯不要做了。”一名司机这样表示。

刷单达到一定金额

可能面临法律风险

刷单行为看似只是钻了专车软件的漏洞，很多司机认为，如果被专车公司查到封号，最多就是不开专车，后果没有被运管部门认定为“黑车”要来得严重。实际上，他们并未意识到刷单的法律风险。

一位律师告诉记者，专车公司给予司机补贴和奖励，并在协议中写明出现刷单等作弊行为要承担的责任，司机一旦签署之后，双方就形成了契约关系。

“数额比较小的刷单，可以视为是司机的违约行为。但是积累的金额比较大，就有可能涉及合同诈骗了。”这位律师说，合同诈骗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在签订、履行合同过程中，采取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等欺骗手段，骗取对方当事人的财物，且数额较大的行为。

专车司机刷单，实际上是对专车公司财产一种变相的非法占有。我国相关法律法规明确规定了合同诈骗案件数额在两万元以上的就应当予以立案追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