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镜头里的生与死
记录片海报
郭栋梁拍摄的一些老人画面。
浙江在线11月30日讯 （钱江晚报记者 朱浙萍）《失控的生命》是一部关于临终关怀的纪录片，主角是一群在生死边缘挣扎的老人。
让人想不到的是，这部纪录片的导演是金华一名90后。为了拍摄这部片子，他在杭州一家民营老年康复医院一待就是三个月。
这个月，《失控的生命》入围第11届华语青年影像论坛纪录片单元。昨天又传来好消息，该片从全球1000多部参赛作品中脱颖而出，拿到一个好莱坞独立纪录片大奖。
一个90后眼中的
临终关怀
对于获得的奖项，郭栋梁很意外。他是浙师大广播电视专业的研究生，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长时间驻点拍摄纪录片。
为什么会关注临终关怀呢？郭栋梁说，他的外婆与舅舅都因癌症去世，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病人临终前的痛苦，这让他想到了临终关怀，决定把镜头对准这个群体。
今年3月份，他联系了杭州一家民营老年康复医院。这里安顿着60多位老人，每年有20多位老人死亡。他们中的大部分已经失去了治愈疾病的希望。
“早上六点多起床，拿起机器去病房拍摄。病房里充斥着刺鼻的药水味、闷闷的被褥味以及老人特有的体味等各种不知名的味道……”
对于郭栋梁的闯入，一开始，很多老人和家属不信任、不接受。
“没有更好的办法，就陪他们聊天。时间久了，他们的敌意也慢慢消解，最后当我的镜头对着他们时，他们也习以为常。”
三个月，一个人
一台摄像机
病区内多为高龄老人，成天卧床不起的生活如死水般没有生气。
“除了吃饭睡觉，我都在病房里等待。”晚上，他就睡在距离病房最近的医务值班室，便于突发状况时最快赶到病房。
每当遇到一整天只能拍到一两个镜头的情况时，就会有一种无力感，好几次他都想要放弃。但是郭栋梁明白：记录是需要等待的，而等待无疑是一种煎熬，也正是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他熬过了最难捱的前几个星期。
三个月的相处，让郭栋梁感慨良多，“这里的生活单调乏味，有的老人拒绝吃药、拒绝检查治疗，还有人绝食，用自杀伤害自己，回家是所有老人最大的愿望。”
病房里的老人在门口不断拨打女儿的电话，神色兴奋。她说，女儿今天要带她回家。她从中午起就开始心急，傍晚女儿终于来了，老人已经生气了。两人一见面就开始吵。
一位癌症晚期的老人，没有子女，唯一的亲属是送他入院的堂弟。离开那一刻，没有任何供氧器与医疗设备干涉，老人脸上痛苦又淡然……
“这么近距离地拍摄，愈发感受生死的现实和生命的无力”，沉重的拍摄体会让郭栋梁五味杂陈。
从《最好的告别》
到《失控的生命》
郭栋梁关注的几位老人中，两位去世，两位因病情恶化转入其他病区，原本拍摄半年的计划提前结束。
“老人的故事有了结局，片子也有了相应的结尾，该结束了。”
也是这次经历，让他把原定片名《最好的告别》改为了《失控的生命》。“失控，是因为在片子里的每一位老人，生活以及自由都不由自己掌控。”
影片最初时长两小时，没有字幕、音乐，也没有旁白，郭栋梁让每个人都自然发声，影片保留了大量原始素材，用最直接的镜头还原了临终老人的生命，尊重现实，还原生活。
几十次的剪辑与修改，终于有了最后的成果。
郭栋梁说，纪录片与其他剧情片不同，大多数纪录片不上院线，所以就更需要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支持， 缺少市场竞争力的纪录片，使很多青年导演不敢触碰。
“以后的路怎么走很难说，但这是我一直想要拍的片子，终于实现了心愿。”这对郭栋梁来说，已经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