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借资质一本万利 挂证族：黑色淘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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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手持众多职业资格证书，不用上班，却通过“出租”证书，年收入可增加数万元。一级建造师、注册岩土工程师、爆破工程师……各种资格证书都被明码标价。一头是手持证书的挂证族，另一头是渴求证书的企业，巨大的“挂证”商机，吸引许多培训、中介机构加入，逐渐形成一条利益链。其间，也不乏违法乱象。
对28岁的余快(化名)来说，最新考取的注册监理工程师资格证意义不一般：每年至少可多收入1.2万元。而他很快就有了一个新头衔——“挂证族”。
当下，像余快一样的“挂证族”越来越多。原本旨在规范从业秩序的资格证书，一时间成为不劳而获的“敲门砖”。这背后，又存在哪些隐患？记者对此展开深入调查。
乱象：出租证书赚外快
4年多前，余快毕业于沪上某大学的土木工程专业，之后回到浙江，进入杭州一家建筑工程监理公司工作。
一次大学同学聚会时，有同学建议他去考几本专业证：“一来可以提升自身竞争力，二来还可以额外增加收入。”余快觉得很有道理，立刻报名参加监理工程师执业资格考试，工作之余捧起复习资料研读。
今年5月，他参加考试并顺利通过。“一证走天下，不挂白不挂。”抱着这种想法，他开始上网寻找合适的公司，准备将注册监理工程师证书挂靠出去。
所谓“挂证”，就是把执业资格证书“租借”给有需要的单位注册，对方给予一定的报酬，但持证者本人并不在该单位工作。
余快发现，网上有证书需求的公司不在少数，经过几番沟通联系，他选择了杭州一家工程建设监理公司，对方开出每年1.2万元的“挂证”价格。这个开价并不高，不过对方暗示他，如果愿意“挂工程”，收入可以翻番。余快迟疑一下，拒绝了“挂工程”的提议。“初始注册还是稳妥点好，安全第一。如果‘挂工程’出了问题，要担责任的。”余快谨慎地说。
在我国，执业资格证书为数不少，但“挂证族”一般以建筑行业的证书挂靠为主。其中主要的原因是，建筑行业的企业专业资质认证体系和个人职业资格牢牢“捆绑”。不同的资质，需要配备不同的注册人员数量。
以建筑工程施工总承包的资质标准为例，资质分为特级、一级、二级和三级。一级资质标准要求企业主要人员中，建筑工程、机电工程专业一级注册建造师合计不少于12人，其中建筑工程专业一级注册建造师不少于9人。技术负责人具有10年以上从事工程施工技术管理经历，且具有结构专业高级职称；建筑工程相关专业中级以上职称人员不少于30人，且结构、给排水、暖通、电气等专业齐全。持有岗位证书的施工现场管理人员不少于50人，且施工员、质量员、安全员、机械员、造价员、劳务员等人员齐全。经考核或培训合格的中级工以上技术工人不少于150人。
人员数量的硬杠杠，导致企业对专业人员证书的需求激增。可另一方面，建筑设计类证书专业性较强，考取难度相对较大。面对人才缺口，不少企业为保级或提升资质，只好花钱“借用”个人执业资格证。除建筑行业外，设计、监理、招标、资产评估、工程咨询等行业，“挂证”已然成为公开的秘密。
深挖：火爆背后有隐情
一份热门证书的含金量有多高？
网上流传的一份2014年上半年挂证行情显示：一级建造师(市政公用工程)每年6万元；一级注册建筑师每年8万元；一级注册结构工程师，每年7.5万元；注册岩土工程师每年11万元……各类证书挂靠价格伴随供需变化波动。而价格最高的注册电气工程师(发输变电专业)证书，平均挂靠费用可达每年21万元。
不干活，轻轻松松就有大把银子入账，“挂证”对证书拥有者来说诱惑极大。
“本人家住河北保定，有工作，只是想挂证不到岗。初级职称，学历化工工艺大专，经济学本科，想找可靠企业挂靠。”“初始注册2014年二级建造师(建筑工程)，挂证不挂章不交社保，寻企业。”“转注册、合同到期，可立马变更，有本省安全B证，可挂资质、年检。优秀企业可考虑挂项目。”“一级建造师证书在手，只挂资质，不挂新办资质单位，两年9.5万元，一次付清。”……
在网上，各路持证人广发“英雄帖”，为自己的证书寻找挂靠对象。而不少企业也大肆公开对证书的渴求：某地基基础公司需要“岩土工程师”证，某水利水土保持管理站需要“给排水工程师”证，某工程造价咨询公司需要“造价工程师”证，某建筑安装公司需要“电器工程师”证，某园林绿化公司需要“园林绿化工程师”证……
记者在网上搜索“挂证”、“挂靠证书”等关键词，一条条挂证信息和一个个挂证网站、供“挂证族”交流经验的论坛等纷纷映入眼帘。在QQ群里搜索，全国各地带有挂证、挂靠字样的讨论群则多达上千个。浙江绍兴建造师挂证群、全国建造师挂证群……一个个QQ群里讨论热烈，交流挂证经验，人数少的二三十人，多的达近千人。
记者发现，执业资格证书“挂靠”热的背后，有着复杂的经济利益链。
企业为何需要如此多的资格证，甚至不惜付出动辄十余万元的资金？答案很简单：为申请或提升相关资质。因为企业资质不同，允许承包的工程项目规模也大不一样。比如企业想要承建一级资质的建筑工程，就必须达到一级资质项目经理不少于12人等标准。
某些企业既想升级资质，又不愿雇佣人才怎么办？有人动起了证书的脑筋。每年支付十余万元乃至上百万元挂证费用，利用挂靠的证书顺利提升资质。虽然乍一看挂证费用不菲，但相比企业拿到工程后的收益，这依然是稳赚不赔。
一边是企业愿意花钱“租证”，一边是持证人乐得“挂证”收钱。你情我愿，不亦乐乎。而红红火火的挂证交易，也让从事中介服务的机构赚了个盆满钵满。一家挂证网站的客服表示，他所在的中介机构只向用证单位收费，具体看用证单位所需证书品类和数量而定，费用从上千元到上万元不等。
忧虑：人证分离多陷阱
事实上，证书挂靠可能“挂”出诸多风险。
上海市“莲花河畔景苑”的“楼脆脆”案曾轰动一时。当时，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陆卫英犯重大责任事故罪，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虽然挂着项目经理的头衔，但陆卫英实际没有从事相应管理工作，导致施工隐患没有被及时发现、制止。法院认为，陆卫英对倒楼事故的发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深陷牢狱之灾的陆卫英，对当初的证书挂靠后悔不已。
这并不是个例。对持证人来说，“挂证”的收益背后隐藏巨大的风险。法律人士表示，我国法律禁止将国家颁发的执业资质转授他人。授权企业使用相关资质后，可能派原本并不具备该资质的人员从事特殊行业，从而引发一些涉及公共安全的事故。而当事故发生时，不仅企业方要承担责任，作为“租”证的个人，也要承担相应法律责任。
对公众来说，“挂证”的存在纵容了不合资质企业的存在，加大了工程质量的隐患。我国《建筑法》规定：从事建筑活动的专业技术人员，应当依法取得相应执业资格证书，并在执业资格证书许可的范围内从事建筑活动。“持证上岗”是国家的硬性要求。而对“持证上岗”人员数量的要求，则是对公司的准入门槛。可是，虚假的“挂证”让某些公司轻易绕过准入门槛，大量专业人员和专业机构脱离的怪象，既欺骗了公众，也深深地埋下安全隐患。
为规避风险，很多“挂证族”选择“挂证不挂章”，不参与投标、不挂项目、不参与审图，证书仅用于企业升级资质或保级。但这样就彻底安全了吗？有关人士认为：未必。因为按照法律规定，出租、出借或以其他形式非法转让资格证书、注册证书和执业印章，都是违反行政法规的行为，持证者将面临行政处罚，严重情况会被吊销证书。
专家指出，企业通过跟“挂证族”签协议，购买社保，制造出其在公司注册的假象。由于社保没有全国联网，让不少企业在“借用”证书时，仍存在操作可能性。而企业和个人间的私下协议，监管部门也难以清查。如果持证人与证书挂靠单位出现争议而造成证书无法转出，会直接导致持证人不能正常执业，而这种情形引发的争议不属于劳动争议受理范围，申请人也不能寻求劳动法律保护。
有关专家表示，对“挂证”现象，一方面需要相关部门加大对企业或单位所提供各种证书的审查力度，加大企业违规成本，严厉处罚个人、中介“出租”证书行为，以遏制这一灰色利益链；另一方面，持证人也应爱惜自己的羽翼，提高法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