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拆除的八角亭工作站,是考古队员们的家,也记录了良渚考古的荣光

19.04.2018  15:44

  家门口的爬山虎,是2009年刘斌亲手种下的,10年后,它已经爬满了整幢楼。

  这个“”,指的是良渚遗址考古与保护中心。2009年授牌成立,同年,良渚国家考古遗址公园成立,是第一批12个国家遗址公园之一。

  而我们更习惯叫它另一个名字:八角亭良渚工作站。

  4月16日,为配合良渚古城申遗,八角亭良渚工作站拆除。未来这里将成为遗址公园里的一处草坪,工作站则会搬迁至1.5公里之外的新家。

  “这里基本上是我们所有人的家。”王宁远和他的同事们——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良渚考古队队员,每年356天,平均280天住在这里,所长刘斌,更是住了10年。

  走出工作站,没几分钟,就是大莫角山遗址,良渚宫殿区。5000多年前的良渚国王,就是在这个小山坡上,俯瞰全城。他不会想到,5000年后,自己跟考古队员们做起了邻居。他们一铲一铲,一步一步,发现了这个古老王国的秘密。

  八角亭拆了,5000年前的历史留下了。

  一处临时工作站

  成了考古人一住10年的家

  为什么叫八角亭?刘斌说,解放前这里有座庙,旁边有个亭子,解放后拆掉了,但老百姓都管这里叫八角亭。

  去往八角亭的路上,满目绿地。以前,这里是一条狭小颠簸的乡间小道。两边种满果树,桃树最多,结的桃子特别甜。2007年,良渚古城遗址被确认发现,大家才知道,这片大观山果园之下二三十厘米处,居然就是良渚古城的宫殿区,王气所在。

  第二年,当时还不是所长的刘斌,带着研究员王宁远,以及三四个技工,从反山南边良渚遗址管理所内的临时住处,搬到了八角亭,以便继续发掘古城及周围。

  考古人习惯的生活是这样的:除了主动发掘,一般就是高速路修到哪里,铁路开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拎一个箱子,临时住在工地附近,等发掘结束,就换地儿,漂泊无定。

  而刘斌已经隐约意识到,良渚古城,绝非那么简单,这里不是暂时过渡之所,而是需要长期奋斗的地方。他要给良渚的考古人打造一个家。

  于是,本来要拆的大观山果园的职工宿舍,就这么留下了。经过良渚管委会的改造,一幢古朴的小楼,露出四个窗户,刘斌、王宁远、赵晔,三位研究员各住一屋,还留出一个房间,是客房。

  那里接待过很多国内外专家,《自然》杂志的一位美国记者,来工作站采访时,也住在这里。

  最近,得知这里要拆了,很多人感叹:真想回八角亭住一晚啊。

  在那里的一个个发现

  刷新世人对良渚的认识

  一开始,刘斌就按照家的模式,打造八角亭。他把大半家当都搬来了,不止书和生活用品,还有冰箱和洗衣机。在院子里种上花,添置了仿古家具,布了茶席。刘所长泡的茶,很香。

  一年365天,超过300天,刘斌都住在这里,其他考古队员平均每年也要住上280天左右。刘斌经常跟同事们讲:我们不是朝九晚五,下班就可以回到城市里的家,我们的工作就是生活。考古界的老先生们有一句老话:考古是一种生活方式。

  这种生活方式是怎么样的呢?

  相邻的另一幢矮楼里,厨房、浴室、餐厅、客厅、会议室,一字排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王宁远说:我们永远都是凑圆桌吃饭的,很多工作上的事情就在饭桌上讲。我们一般不会开很正式的会,吃饭的时候,就把事情说掉了。

  换句话说,可能在伸筷夹起阿姨最拿手的酸菜鱼时,历史就改变了。

  前几天,王宁远特地制作了一张数字高程模拟图,名为“良渚考古之路1981-2018”,在八角亭的定位上,打了几个关键词:发现外郭、水利系统、古城格局……

  2008年刚搬到这里,人们还不知道外郭城在哪里。考古队边发掘边规划,对古城内外进行大范围勘探,至今已完成近20平方公里范围的摸底工作。

  调查水坝时,王宁远和同事拿到了一份1969年美国拍摄的卫星影像。他连续几天关在楼上的屋子里点击,想找到高坝区遗漏的水坝,有一次点错了位置,把焦点设置在了西南方向,结果放大一看,直接发现了低坝中的一条。

  十年来,就在这个小小破破的工作站里,良渚一次次刷新了世人对它的认知。

  对考古人来说

  它更是人生的一处安所

  10年前的八角亭,只有四五个人。现在,已经发展为20多个人的良渚考古队,大部分都是80后90后的年轻人。他们饭后有一个保留节目,骑自行车到古城外绕一圈,看看北城墙和西城墙,或者上大莫角山,看最美的日落。

  采访那天,大家正在搬家,大堆家当分门别类打包好,准备外运。钱报记者一抬头,宋姝挽着姬翔的胳膊走了过来,两人吃着棒棒糖,一条叫做“奶茶”的狗狗,跟在他们身边蹦跶。

  两位90后考古人,是在八角亭恋爱的。2016年,他们先后来工作站报到,一个来自吉林,一个来自安徽,住进了相邻的两幢楼。

  2016年年底,宋姝要坐一大早的飞机回老家,前一天晚上,她干脆熬通宵,在二楼会议室坐着等四点钟出发。姬翔也没睡,陪她聊天,走之前,他终于挤出了那句一直想说的话:我们在一起怎么样?你要不要回家考虑一下?

  过年后回来,宋姝在八角亭遇到他:要不然试试看吧?

  “喏,他刚刚过来时也还是小伙子一个,现在都当爸爸了。”王宁远拉过陈全合和李红两人。老陈是技工,负责发掘,李红负责考古人的三餐饭,“他是山东人,2005年来的良渚,在这边生了儿子买了新房。在这里,很多人把人生方向都改掉了。

  2013年,80后的陈明辉接到刘所长的第一个任务,是后勤。

  “整理办公室,也管买菜、报销。我不太会说话,嗓门也小,来这里后发现,如果领导不在,我还要跟各种身份的人打交道。慢慢的,学会了一些说话的技巧,这是我以前想象不到的。”如今,他已经成为良渚工作站的站长。

  “我们是现代人,研究的是古代。一直生活在这种状态里,别人看来很艰苦,其实有很大的快乐。”刘斌说,“八角亭对我们很重要。如果没有工作站,就不可能有十年来良渚考古团队的建设。

  搬家最后一天,考古队员们收拾着东西,准备各自散去。

  “你们都回来吃晚饭啊,菜买好了!”系着围裙的李红走出来,像往常那样,叮嘱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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