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村附近山地自然林出现树木“慢性死亡”

上图：被注入草甘膦的树干。

下图：已倒在地上的树木，两端有人为切割痕迹。

从六和塔到留芳岭，钱塘江边群山依江岸线逶迤，其势如临江巨龙。群山之中，有一方平地，这便是梵村。

坐落于十里梅坞南部延伸段，近拥群山，梵村和梅家坞一样，是一个春日品茗秋寻桂的好去处。尤其是村子附近成片起伏的茶园和自然林，置身其中，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就在这片足以让人忘忧的山林间，最近却发生了连环“凶案”，“凶案”中的“死者”全是林中上了岁数的老树。市民潘师傅对此痛心疾首，希望能够查出“真凶”，还“死者”一个公道。

果真是“凶案”？会不会是“自然死亡”？记者随后前往现场调查。

老树连根翻倒，植被似有谢顶

潘师傅所说遭到毒手的山林位于梅灵南路梵村外大桥73号附近。以梅灵南路为界，路西边是一片密集的住宅，已经开发出餐饮、住宿、品茶等旅游服务项目。住宅群落背后有一大片茶园，有一条泥泞小路可徒步上山，向西北方向走上100多米，便可到达半山腰。

半山腰处有一条U字形分界带，这一区域中茶树与自然林杂处，面积有六七百平方米。茶树沿上坡方向成排种植，不少原生树木穿插其中。

居高俯瞰，很容易就能发现，在层层茶田中，有两棵最粗壮的大树已经连根翻倒。“这两棵树倒下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情。”潘师傅说。

记者走进观察发现，两棵倒下的树均位于茶园边界处，而且倒下时根部附着的泥土十分完整，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站立不稳，直直倒下。

除了这两棵大树，附近还能看到一些躺倒在地、直径不大的树木。这些树木近树根及树梢处均有整齐的切口，显然已经经过人为切割，一些较细的枝干被摆在一旁。

村民告诉记者，这片山林的树木基本上都有数十年的树龄，种类也不少，长年来，对保养山林水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那么，近期树木接连倒毙，究竟是个别的“天不假年”，还是集体的“阳寿已尽”？记者随即打开该区域的卫星地图。

尽管无从得知卫星图片的具体拍摄时间，但对比地图很容易看出，眼前山林的植被密度与卫星地图拍摄时的植被密度存在差距，也就是说，这片山林确实在一段时期内出现了林木逐渐消亡的情况。

三款“酷刑”，款款“要命”

没有大面积砍伐痕迹，现场几乎可以说是干干净净，那么，树木究竟为什么会连连栽倒？

“他们有惯用的方法，让树倒下来时看上去像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潘师傅心中似有怀疑对象，却不便说破，只能用“他们”来指代。

根据潘师傅的描述及记者对现场的观察，“他们”大致有三种手段使得树木“自然死亡”。

第一种方法可以称为“断腿”。

“他们找好坡旁边的树，先把树根周围的土挖松。”潘师傅说，破边的土方受重力影响，本就容易垮塌，一旦出现树木根基不稳，自重失去平衡，就像人被断去一腿，慢慢地就会歪向下身悬空的一边，遇上大风大雨，很容易就连根翻倒在地。

第二种方法可以称为“腰斩”。

“你看这棵树，树干底部被人用锯子划出了一个圈。”根据潘师傅指引，记者看到茶园边上一棵直径约20厘米的树，树干上确实有一圈被环切的痕迹，但切口不深，下手的人显然没想把树直接锯断。

“这样锯开后，树干就会慢慢因缺少养料而坏死，吃不住重量，最后断掉。”潘师傅说，用这种方法，树看起来像是自然断裂。

第三种方法行事更隐蔽，但目的却更明显，可以称为“鸩杀”。

在茶园里，记者找到两棵高十余米的挺拔树木。远远看去，两棵树并无异常，但细细观察树干，记者发现，树干上有不少人为凿开的洞，洞周围的树皮大片脱落，树干木质部发黑。

“这些树是被人直接打入了草甘膦。”潘师傅说，草甘膦是常用的除草剂，但用到树上，树就会生病，逐渐枯死。

心狠手黑，究竟是谁

从树木受破坏的实际情况看，显然有人为因素存在，但是“他们”为什么要下黑手呢？

潘师傅认为，这与部分人的经济利益有关。

不过，梵村党总支书记华连兴表示，村委会很久没有接到过有人上山砍树的相关投诉，平时也有护林员在做日常管理。

“但没有接到投诉不代表没有人为破坏的可能。”华连兴补充道，因为茶叶生产是梵村重要的经济来源，当地确实有村民打过这片自然林的主意。据了解，前年村里曾有人一点点地把树木的树皮剥下来，为的就是让树木“慢性死亡”，好趁机把树木处理掉，幸好被人及时发现制止，涉事村民也写了检讨书。

“村里用地比较紧张，开辟茶园的时候，植被难免会对种茶造成影响，比如遮挡阳光之类的。”尽管如此，华连兴始终认为村民不会故意去破坏树木，原因有三：一者景区本就禁止进行任何形式的开荒，二来破坏树木动静太大，很容易被人察觉，三是梵村近年来经过农居点整治，三成房屋对外出租，村子面貌焕然一新，居民们也已习惯了改造后的新环境，很少有村民想要“大动干戈”了。

话虽如此，树木被破坏的事实却已存在。对此，杭州市园文局钱江管理处的吕主任表示，目前执法中队已介入调查，初步了解，已倒掉的树木包括苦槠树、杉树等树种。从表象上看，这些树木的倒伏死亡，的确不是因直接砍伐造成的。

另一方面，对于类似的破坏行为，处罚起来也存在一定困难。“这么大面积的山林，不可能做到每天有人蹲守。有时候执法人员即便查到了，涉事村民也会以各种理由辩白脱身。”吕主任说，“目前施行的《森林法实施条例》中的相关条款是以立方米为单位的，但眼下的情况是被破坏的树木数量难以界定，即便处罚，处罚起点也不高。还有一个情况是，该片区大部分村民世代种茶为生，一些年纪较大的村民思想上较为顽固，对处罚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作为蜚声国际的旅游城市，同时又是今年G20峰会的东道主，杭州无论如何不能容忍景区内出现人为破坏森林植被的违法行为。对树木下黑手的究竟是谁？他们究竟为何要做这违法的勾当？我们将持续关注事件动态及执法部门的调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