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化名）在杭州工作，他的父母都有高血压，平时靠按时服药控制病情。
前些天，小张的母亲打电话来，说过几天要来杭州参加一家名叫“科怡康”的公司的年终答谢会。小张奇怪了：你为什么参加？
母亲轻描淡写的回答，让小张感到崩溃：“我几个月前就买了一台他们公司的治疗仪，花了19000多元。”
小张不清楚母亲买的仪器长什么样子，也没见母亲用过。这到底是家什么公司？这台仪器有没有疗效？为什么卖这么贵？小张致电本报，希望我们能帮助他了解真相。
定位 老太太进了天城路某酒店
小张之前也在网上查询过“科怡康”的相关信息，该公司的“高电位治疗仪”号称能使体内细胞活性增强以及血液循环加快，产生内热，导致血管壁内多余的脂肪、糖等物质消耗，使血管壁弹性增强，减轻或预防动脉硬化的形成。
得知母亲买了这台治疗仪后，小张一直劝母亲把仪器退掉。起初，母亲的态度还算温和，含含糊糊地跟小张打着太极。直到有一天，母亲被逼急了，在电话里大声呵斥小张：“我又不是花你的钱！你不让我买，你想干什么？”
小张也想过釜底抽薪，他找过相关职能部门，希望由他们出面对“科怡康”展开调查和处理，但得到的答复是“很难实现”。
“这两万元钱花在哪里不好？旅游、购物，都行。我妈到底是不是上当受骗了？”小张很焦虑。
母亲来杭州当天，小张利用手机定位功能，一直追踪着母亲的位置。最终，母亲停留在天城路上的一家酒店里。
暗访 答谢会现场“激情四射”
小张立刻把酒店信息发送给记者，记者接报后立即前往酒店进行暗访。
根据酒店内的引导牌，记者找到了举办答谢会的会议厅。上百名中老年人把本不算大的会议厅坐得满满当当，不少大伯大妈还带着孙辈，一起听台上一位中年男讲师授课。
男讲师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皮鞋，脖子上还套着一条深红色的围巾。
“拥有科怡康，全家都健康！购买了科怡康，您的全家人都得到了健康！”男讲师高亢的声音通过话筒转化为更激烈的情绪。
记者特别留意了男讲师的演讲，其中没有太多关于产品功能、疗效的内容，倒是有不少类似这样的话：“你们将仪器买回家后，肯定会碰上老伴反对、儿女责怪的情况。我很遗憾。但我认为，他们凭什么反对？你们为家里人操劳一辈子，现在为了自己的健康而消费，这有错吗？儿女们有什么权利去阻止家长们多活几年？”
这些话显然挑动了老年人们的某根神经，男讲师讲到最激情处，台下的大伯大妈忍不住热烈鼓掌，甚至还有人情绪激动地起立叫好。
摸底 参会老年人大多来自周边
记者向部分参会老年人进行了了解，他们大多来自塘栖、建德、临安等地。他们中午在酒店吃了饭，下午参加活动。一些老年人告诉记者，他们都是购买了治疗仪的，这次是受邀带着好友一起来参加答谢会。
记者的出现终于引起现场工作人员的警觉。一名男子上前对记者进行盘问后，表情严肃地示意记者离开。
交涉过程中，男子承认，参加活动的都是杭州周边区、县、市的老年人，没有人来自主城区，而活动目的就是单纯的“聚一聚”，送一些老人喜欢的黑豆粉之类的小礼品。
记者反问，为何答谢会要限制人员进出？男子未予回应。
之后，根据产品广告上的地址，记者找到了“科怡康”在九和路附近的办事处。办事处除了堆了大半个办公室的仪器外，只有一间空着的经理室。相邻的商户称，平时几乎见不到有人来此办公，都是拿了东西就走的。
咨询 治疗仪可能只有心理疗效
记者随后走进了同在天城路上的117医院，找专业医生咨询“高电位治疗仪”是否有实际疗效。
内分泌科刘医生告诉记者，市面上的很多保健仪器在原理上并没有确实的医学依据。首先，高血压、糖尿病等都属于慢性疾病，是长年累月形成的，仪器治疗目前没有明确的临床效果；其次，这类疾病目前只能说控制病情，想要治愈很难，仪器治疗的意义恐怕不大。
“换句话说，治疗仪最大的作用，可能是对患者心理有一定的缓和效果。”刘医生认为，这些仪器尽管使用后没有什么害处，但花大价钱，换来类似按摩器材的效果，还是有点不值。
记者将所有采访内容转述给小张后，小张有点明白了，商家盯准的是家庭关系中最薄弱的环节，比如婆媳、亲子关系中的矛盾点，这让购买仪器成了家庭中信息不透明的盲点。
“这类商家之所以遍地生花，和家庭内缺少交流氛围、子女关爱缺失，以及老人害怕得重病有关。”小张最后叹了口气，“我听说有专门给老年人洗脚的营销公司，老人之所以心甘情愿为这类形式化的产品营销埋单，还不是因为孩子连给自己洗脚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记者 李维和 文/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