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惠姗:一辈子做好一件事就是种幸福

31.10.2015  06:57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沉下心来,在一个深夜能把一本书从头到尾一气呵成地读完。是琉璃工房的两位掌舵人张毅和杨惠姗夫妇,给了我这样的动力。

很早以前就耳闻过杨惠姗。作为台湾家喻户晓的女演员,她曾连续两年获得台湾金马奖最佳女主角。金马奖之后,不拍电影做琉璃——这也是华人世界家喻户晓的故事。6年前,当上海昆剧团带着全本《长生殿》在杭州盛演四个晚上时,我在看到杨贵妃“舞盘”用的翠盘,“定情”“小宴”中使用的菊花杯后,便第一次与她有了“神交”,心想能够做出如此美丽器物的女人,该是怎样的芳华绝代。

而张毅,于我而言有些陌生。看到介绍他是台湾新浪潮电影代表人物之一,1982年,他就与杨德昌合作共同执导《光阴的故事》。呵呵,其实我并没有被这样一条简介所打动,甚至有点“势利”地只要求采访杨惠姗一个人。直到在专访前我无意中看了他正在偷偷创作的三维动画,以及他为琉璃工房和杨惠姗写的书《不死的力量》——读到文字的那一刻真是惊为天人,有评论家认为,他的文字,是“张爱玲、白先勇之后,少见的中国文字风格”。总之,我必须得承认自己被他的文字给打动了,同时也为自己的“狭隘”而感到抱歉。

于是我开始理解,杨惠姗为什么在采访中会一直小鸟依人地依偎着张毅,很多关于内心深处的问题,甚至是张毅在帮她回答。他们何止是夫妻和搭档,更是内心契合的灵魂伴侣。一个媒体前辈甚至看完我的稿件后感慨地说:“看你写她的状态,就像我十几年前写她的状态,还是跟老公那么恩爱的样子啊,真是难得。”是啊,书中张毅的一句话很打动我:“两个人彼此相信,是很好的事情,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所以你会看到杨惠姗坚定地选择:“他说做我就做,我从来也不会怀疑。”即便是在创业的前几年,夫妻二人一度深陷在淡水卖玻璃的嘲笑声中,他们依然不离不弃。

为什么一定要随国外的大流叫玻璃?我们就要沿用中国自汉代以来对玻璃的称呼,琉璃,是白居易诗句里‘彩云易散琉璃脆’的琉璃。”两人的一句话,笃定地改变了一个文化产业。因为他们,所有华人的玻璃产业都把自己叫做“琉璃”。在经过三十年打开国门看世界的精彩之后,中国人开始从自己的根脉中寻找可以与西方抗衡的东西。而琉璃,无疑是一个充满力量的文化印记。

可是我依然很好奇地问了杨惠姗,从光鲜的金马影后退居幕后,做一个颠沛流离的艺术家会不会有失落感?她说其实那一刻,她开心极了。就好像从一个悬在半空的云梯上下来,展开新的旅程,把生命的格局更加延伸。她早已看穿了人生中种种内心的不安,其实我们何尝不是,只是说说轻巧的断离舍,并非人人都能舍弃。

在杨惠姗杭州个展的那个早晨,中国越剧第一女小生茅威涛突然出现在开幕式上。其实她的出现并不让人感到意外,这样两个在各自领域做出卓越贡献的女人,必然是惺惺相惜的。茅威涛说,自己曾读到过一位英国评论家评述梵高的一段话:梵高用全部精力,追求了一件世界上最简单、最普通的东西,这就是太阳。“我这一辈子,越剧是我的宗教,舞台是我的佛门。而惠姗姐,则是将琉璃做成了她可以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人这一辈子,能做好一件事,就是一种幸福。

来源:青年时报        作者:记者 张玫        编辑:郑海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