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味道——缅怀母亲

05.05.2015  18:56
  按例,周一是儿子儿媳妇回家的日子。我在电话里问孩子,想吃些什么,电话那头说“随便”,我便随即一说,那就给你们吃春天的味道吧。春天能吃吗,春天有味道吗?是的,春天不仅能吃,而且鲜美无比。这是从小从母亲那里耳濡目染的,每每想起,脑海里便像过电影似的出现60年代的那些场景:清明前后,天上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小巷里的母亲,一手撑着油布伞,一手拎着竹篮,竹篮里盛满了春天的味道……
  春天的味道,最早来自田野里的野菜。二三月,不经意间,青叶红茎的马兰头从地下钻了出来,田头、篱外、溪边,到处都是。于是,小巷里出现了挑担卖马兰头的农妇的身影,“马兰头要哇”的吆喝声在湿漉漉的空气中回荡。母亲提上竹篮叫住卖菜的,花四五分钱买上一斤,再买上几块兰花豆腐干、加上春笋,给我们做凉拌马兰头吃。母亲先将马兰头摘洗干净,然后放入铁锅里用开水焯一下,捞出挤干后切碎,豆腐干和笋切成小丁也用开水焯一下,之后将切碎的马兰头和豆腐干笋丁拌匀,放些盐,浇上几滴麻油,一盘香气四溢的凉拌马兰头就上桌了。
  母亲说,清明前吃些马兰头可以明目,能帮助小孩子读好书,但不能多吃,吃多了太凉,肚子会难受。果然,吃在嘴里有一种麻麻凉凉的感觉。在孩子中也有不爱吃的,不喜欢马兰头带涩的味道,放下碗筷抹抹小嘴,跑到天井里跳牛皮筋,于是墙门里响起了女丫们“小皮球,圆又圆,马兰花开二十一”的童谣。现在回想起来,吃着母亲做的凉拌马兰头,伴随涩感的清香,仿佛有什么在指引着你,悟出人生的哲理与明亮。
  春天的味道,也来自竹林里的春笋。特别是过了惊蛰,雨声雷声唤醒了竹林里的春笋,一夜间纷纷从土里露出尖尖,以其笋体肥大、洁白如玉、肉质鲜嫩,成为春天里一道鲜美的时令菜。这样的美食,在60年代困难时期,不是都能享受到的。我记得,那个时候只要春笋一下来,首先要满足出口苏联,还老毛子的债,那些加工剩下的笋衣、笋篰头以及过了时令的老笋,才轮到老百姓吃。即便这样,母亲也能把它变成一道美味佳肴。
  为了让我们吃到春天的味道,母亲早早起床,到光复路菜场排队买来一篮子笋衣、笋篰头还有豆腐渣,到了我中午放学回来,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菜:红烧笋篰头,尽管没有一丁点油水,但由于放了桂皮和茴香,香气扑鼻,乃至整个墙门里都飘荡着春笋特有的鲜香味道;笋衣烧豆腐渣,薄薄的笋衣和粗粗的豆腐渣在一起,如同一个衣着单薄的姑娘与滥衫粗布的村夫,把最纯朴的味道组合在了一起。其实,老毛子还真没有口福,在我看来,笋衣、笋篰头才是春笋中最鲜美的部分。吃着母亲做的菜,食欲大增,母亲在一旁给添了米饭,嘴上说着:吃吧吃吧,和春笋一样快点长高长大。而母亲的碗里,却始终是空的。
  春天的味道,还来自河塘里的螺蛳。清明前后,雨水多了,桃花水涨了,鱼虾们开始活跃起来了。尤其是清明前后的空气中,淡淡的花香、清新的气息、湿润的雨露,潜伏休眠的螺蛳纷纷从泥土里爬了出来。这时的螺蛳是一年里最肥壮的,螺蛳壳里还未繁殖生籽,肉质最为细嫩肥美,有“清明螺抵只鹅”的说法,是江南吃螺蛳的最佳时节。那时,家里吃不起鱼虾,母亲就不时买些才几分钱一斤的螺蛳当荤菜,增加我们的营养,或红烧或清蒸,也成了春天里最美味的一道菜。
  而我最喜欢的是母亲做的清蒸螺蛳。母亲将养净的螺蛳装在瓷碗里,放上盐、料酒等,撒上一点点姜丝,放在锅里蒸上十多分钟,出锅时再放上一些小葱,这样蒸出来的螺蛳,“”一口汤汁浓浓的,味道鲜鲜的,肉又是嫩嫩的,保留了螺蛳的原汁原味。我还喜欢喝螺蛳的汤。母亲似乎知道儿子的心思,用勺把汤盛入我的饭碗,和着鲜美无比的汤,顷刻间一碗饭就下肚了,急得母亲直说:慢点吃,慢点吃,没人和你抢的。我总觉得,母亲做的螺蛳里饱含着深深的母爱,才会格外温馨鲜香。
  春天的味道,其实就是妈妈的味道。在我的心里,早已把春天的味道和母亲融为一体。妈妈的味道,就是母亲用她的智慧、勤劳和善良,把大自然的馈赠和人之间的亲情结合在一起,不论千辛万苦,始终如一地养育后代,把人世间最善美的东西传给我们。如今,母亲已经走了多年,但妈妈的味道还是那样的鲜美,永志难忘。清明临近了,我也做上一桌春天的味道,既是对母亲的祭奠,也是对春天的迎接,还是对孩子们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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