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APEC文艺演出：融汇古今的国家艺术时刻
11月4日，APEC文艺演出总顾问、文化部部长蔡武（左二）在水立方工作现场听取总策划、文化部副部长丁伟（左一）汇报文艺演出筹备情况。
10月8日，文艺演出总策划、文化部副部长丁伟（前排左二），北京市常务副市长李士祥（前排右一）听取总制作、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张宇（前排右二）汇报文艺演出舞美搭建情况。
水立方文艺演出现场环境
文艺演出节目《云端旗鼓》排练现场
水立方文艺演出现场环境
11月10日晚，亚太经合组织（APEC）第二十二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的艺术时刻。当东道主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夫人彭丽媛，与贵宾们一起步入位于北京国家游泳中心（水立方）的宴会大厅并落座，一场以“上善若水、同舟共济”为主题的文艺演出揭开面纱……
10天过去，这场由文化部部长蔡武担任总顾问、文化部副部长丁伟担任总策划，由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公司创意制作的文艺演出，仍然是人们挂在嘴边的热门话题。
创意打造“国家订制”
人们很容易将这场演出与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做比较。在大家的期待视野中，两者都意味着国家形象、文化软实力的集中展示。其实，他们的属性是如此不同：奥运开幕式的演出是体育盛会上的大型表演活动，APEC文艺演出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室内舞台演出。
文艺演出总统筹、文化部外联局党委书记、副局长蒲通说，这次演出服务于国家外交大局，不是一次简单的尽地主之谊的礼宾活动，而是一场“国家订制”的重要文化交流活动。“从文化部领导到制作、执行团队，都希望通过这场短短的演出，将我们的文化建设与艺术创作成果、舞美技术水平与演员精神面貌，在APEC这样一个重要场合，集中展现给来自21个经济体的领导人乃至世界。”
从这一层面来看，APEC文艺演出制作团队的压力是巨大的。“作为唯一的对外演出国家队，中国对外演出公司（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公司前身之一）从1957年成立至今，已经成功完成了无数场大型演出。但是，接到APEC文艺演出任务时，我的压力依然很大。根据指示，我们要做出中国舞台艺术的最高水平。”APEC文艺演出总制作、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张宇说，“这场文艺演出是北京APEC的组成部分。文化艺术是中国能为世界提供的智慧之一，我们要通过舞台艺术的形式，在浓缩的时空当中，在紧扣APEC主题的前提下，完美、鲜活地呈现出中国智慧，给各国贵宾带来艺术审美的惊喜体验。”
那么，这场APEC文艺演出该怎样实现“最高水平”，又该如何紧扣主题？在张宇看来，在水立方举行的这场文艺演出必然是一个突出整体效果的大创意。“文化艺术为APEC所做的服务是全方位的，不局限于中央舞台，而是整体氛围的渲染。”
上善若水、同舟共济。作为整场演出的大隐喻，“水”贯穿始终。众多与“水”关联的节目，在水立方渐次呈现，借用“水”融会贯通的特性，来契合融会亚太、互通互联、共生共荣的主旨。当这一创意浮出“水”面，整场演出注定将如“水”一般，以润物无声的艺术魅力烘托出具有非凡气度的国家形象。
水立方变身山水园林
演出场地水立方，本是一大难题。这里曾是北京奥运会水上项目比赛场地，设计之初并未将舞台演出纳入功能范围。对任何一场演出来说，两个庞大的游泳池和十米跳台，都不可能是“理想”配置。更不用说专业舞台和灯光，水立方压根儿没有这些设备。
根据创意思路，制作团队提出了突破性的解决方案——将水立方整体改造为巨大的演出场地。他们要将水立方对文艺演出的空间挑战与调度困难，转化为凸显演出特色的有利因素。
在构想中，水立方的整体环境设计要体现出“盛世气象”。入场口，以盛唐风格的大殿外立面加以装饰，1∶1复制现存规模最大的唐代木构建筑——山西五台山佛光寺东大殿。四周分别由长110米、50米，高25米，总面积达1.7万平方米的青绿山水的纱幕围成。令人惊叹的是，这些纱幕完全由手工绘画而成。中央民族乐团和北京交响乐团的200多名乐队成员以及400名合唱演员，就藏身于这轻盈通透的纱幕之后。
仁者爱山，智者乐水。基于21个经济体环太平洋的地缘关系以及日益紧密的协作关系，制作团队决定在水立方的舞美布景上融入“山”元素，形成山水相依的景致和氛围，体现出APEC成员相融相合、相依相存的关系。北京市有关方面在宴会区的地面装置上也提出了很好的方案，以曲水流觞为原型镶嵌出一条20厘米宽的蜿蜒水带，水带中养殖象征吉祥的锦鲤，别具寓意，与整个舞台的背景融为一体。
主体舞台的创意源自中国传统园林里的“后花园”。玉雕山体作为视觉主体，一大作用是遮挡水立方原有的跳台。山体下是木质材质搭建的传统戏台，台前设有直径18米的圆形高清LED舞台，演出时，影像变化层出，极大地丰富了舞美的动态立体表现空间。舞台两侧建造了可移动的木制亭台楼阁，合唱队站立当中，营造立体声音效，隔着纱幕若隐若现。
另外，大厅的四周还有6块LED显示屏，循环播放21个经济体的自然风光、人文景致以及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欢乐笑脸，显示出作为东道主的中国的好客之情……
他们成功了。11月10日当晚，呈现在21个经济体领导人和上亿电视观众眼前的，是一座唐风浓郁的中国山水园林！是一幅美丽中国、文化中国、友好中国的立体的山水画卷！倘若置身现场，更能体察到，无论其改造体量还是文化含量和艺术高度，均远远超出了一般舞台的范畴——他们完成的是一个整体宏大、细部精美的艺术工程。
十个节目融汇古今中外
从2013年11月算起，这台演出的筹备时间长达1年。记者了解到，这一年中，针对节目的大调整达9次，细节修改不计其数。
最终确定登上舞台的节目有10个：开场舞《盛世牡丹》、无伴奏合唱《青春舞曲》、舞蹈《鱼跃龙门步步高》、女声独唱《板蓝花儿开》、芭蕾舞《天宇流芳》、鼓乐《云端旗鼓》、男女声二重唱《今夜无人入睡》、中国戏曲集锦《姹紫嫣红梨园春》、舞蹈《千手观音》和全部艺术家一同表演的《同舟共济向明天》。
这些节目涵盖了多个艺术门类，但都呈现出贯穿古今、中西合璧的鲜明特点。在张宇看来，节目除了能够展现艺术技巧，还必须具备深厚的文化内涵与思想性。
比如《鱼跃龙门步步高》，乐曲传统、故事古老，但舞蹈编排的现代感十足；又如《云端旗鼓》，打鼓是常见的传统演奏形式，但由飒爽英姿的女子鼓乐团来表演，不仅在世界范围内极其少见，也体现了阴阳调和、刚柔相济的中国文化特色；再如《今夜无人入睡》，作为“最中国”的一部世界经典歌剧的名曲，讲述了欧洲人想象中的中国，在APEC场合既是写实，又是写意；《天宇流芳》则是在月下竹林中跳芭蕾舞，东方的民乐四重奏和西方的弦乐四重奏对话、交流，可谓将西方艺术形式融入中国精神，戏中有戏；多年前就扬名海外的《千手观音》是唯一一个“现成节目”。巧合的是，表演《千手观音》的演员不多不少，恰好是21个，正暗合了APEC成员的21个经济体数量，更为巧合的是，中国寺庙里面很多千手观音的塑像多数都是用42只手来代表和体现的。
可以说，这些节目不仅体现出了当今中国的文化自信、包容开放的胸怀和吸融吐纳的创新精神，更蕴含了多样文化交流互鉴、和而不同的深刻智慧。
据文艺演出总导演、中央民族歌舞团团长丁伟透露，对于参演人员，制作团队只以节目质量作为考量标准，“根据节目来选演员，而不是根据演员来选节目”。最初，演职人员只有约300人，上台时，演员队伍扩大到1000多人。
张宇告诉记者，这个成功不是哪一个团队、哪一个人的成功，而是一种集成全国智慧与创新能力，代表国家水平、完成国家使命的成功。这次重要文艺演出的制作方除聘请了总导演丁伟、视觉总监易立明、视频总设计王之纲、灯光总设计刘文豪、音响总设计马昕等担纲主创团队外，还聘请了30位分项节目导演，吸纳了31个中央和地方优秀文艺团体的杰出艺术家和24个工程及舞美制作机构的一流专家，是大家共同努力达致的结果。
外国领导人目不转睛
正式的文艺演出是在晚宴结束，宴会桌上的杯盘撤去，领导人和贵宾们稍事休息后才开始的。从《盛世牡丹》到《同舟共济向明天》，60分钟的舞台演出节奏舒畅、亮点纷呈。中国的竹文化、瓷文化、山水画、民乐、牡丹花等和西方的芭蕾、美声、交响乐、现代舞等艺术形式，相互交融、激情碰撞，在水立方的中国山水画卷中回荡、鸣响，产生了令人过目难忘的艺术张力。
一位现场工作人员说，不少领导人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完了所有节目。从现场反响来看，最受欢迎的3个节目应该是《盛世牡丹》、《天宇流芳》和《千手观音》。“《千手观音》大家很喜欢，掌声非常热烈。《天宇流芳》将芭蕾舞、青花瓷和中国民乐等传统元素结合，外宾们既感熟悉又新鲜，效果出乎意料。”文艺演出总导演丁伟说。
文艺演出项目总监秦文焕告诉记者，通过电视转播收看演出的观众看到了包含十个节目的文艺晚会，但实际上整个演出流程长达两小时。在晚宴环节，各国领导人边看边吃，现场播放的是为21个经济体分别制作的视频，每个时长2分40秒左右。“内容包括各经济体的历史古迹、文化生活，以及新近发生的大事件，如俄国索契冬奥会、韩国仁川亚运会等。”
配合视频播放，中央民族乐团和北京交响乐团现场演奏起当地的著名乐曲。“现场氛围非常好，像澳大利亚的《剪羊毛》、日本的《樱花曲》、韩国的《阿里郎》等，每当演到自己国家的歌曲，领导人都会热烈鼓掌，后来还有人轻声合唱。”张宇说，这一环节令不少外国高官感动，在之后举行的习近平主席欢迎墨西哥总统培尼亚宴会上，不少外宾一再提起这些视频画面与音乐，赞不绝口。
有趣的是，在晚宴中，还有8名来自全聚德的厨师为现场嘉宾表演片北京烤鸭。制作团队以排演节目的水准对厨师们进行了“培训”，配以乐团现场演奏和舞台追光，大大增强了片烤鸭环节的表演效果。
值得一提的是，文艺演出节目单也成了晚宴的一道“香饽饽”，无一例外地被嘉宾们收藏。这份节目单共制作了中文、俄文、英文、西班牙文、韩文、日文等7种文字版本，是在同一场演出中节目单语种最多的一次。
各环节合力成就传奇
演出结束后的数天时间内，制作团队的所有成员都还沉浸在紧张、激动的复杂情绪当中。在向记者忆及付出的艰辛与收获的快乐时，他们脸上分明地写着忠诚，语调里焕发着激情，一举一动之间昭示着充沛的信心。
蒲通说，从文化部到制作团队，到技术团队、演出团队，都具有强烈的大局意识。“在长期的对外文化交流工作中养成的这种意识，令大家不畏其难、不厌其繁，成为这次演出得以成功的强大动力。”
秦文焕说，那些不熟悉的领域困难重重，但恰恰是这些挑战，令团队的战斗力得到了超出常规的提升。实际上，在整个演出的筹备过程当中，制作团队不仅要为艺术把关，还要统筹协调安全、环保等多方面事宜。面对未曾预想过的问题，他们就像一个甩开了转动的轴心，通过细致的分工与极强的执行力，带动整个演出计划快速前行。
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公司新闻总监王洪波举例说，演出对环保的要求是前所未有的。用来搭建玉雕山体的玻璃钢，必须经过17个小时的高温“桑拿”检测，以确保没有异味；用来描绘青绿山水的颜料，纯净到可以“直接饮用”的程度；甚至连郊区的舞美工厂，都有环保部门现场严格把关……一个个曾令团队感到棘手的技术课题，如今完全不在话下。王洪波说，在运作APEC文艺演出的同时，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公司还承担了另外两台重要国宴演出的任务，分别是习主席12日宴请美国总统奥巴马、13日宴请墨西哥总统培尼亚的国宴演出。在APEC文艺演出成功的当晚，他们率领另外的演出队伍，在人民大会堂，连夜进行最后的排练……
各个环节的严标准、高水准、好创意，一同成就了这场文艺演出。现在，这场打上了“国家订制”烙印的APEC文艺演出已经成为近年来文艺演出当中不可复制的典范之作，与APEC的盛况和诸多重要成果一同载入史册。太多看过电视转播的公众希望目睹这场盛宴的真容，不少人向中国对外文化集团提出“加演”请求，韩国、智利、秘鲁等国总统致电外交部，索要现场完整版DVD用以珍藏……随之而来的一个好消息是，APEC会议欢迎晚宴和文艺演出大厅的全貌将至少保留到春节，并于11月22日开放参观，文艺演出过程中播放的21个经济体的有关视频也将继续播放，使人们有机会亲身感受这场艺术盛宴的风采。一场演出能够赢得如此“待遇”，也是前所未闻。
正如外交部部长王毅所说，北京APEC会议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APEC会议文艺演出在留下一个个传奇般故事的同时，也将开启我国文艺演出、尤其是大型对外文艺演出的新的征程。
（本版图片由中国对外文化集团公司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