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构二语立场表达多维分析模式
目前,国外二语立场研究很少以中国学习者为研究对象,而国内二语立场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已有研究比较局部、零散,因此基于中国学习者的二语立场研究,无论是理论建构还是实践研究都有待深入。
立场(Stance)是一个体现讲话人主观评价意义的综合概念。立场所体现的主观评价性是自然语言的本质属性,语言交际过程不仅涉及客观信息的传递,同时也必然传达讲话人的情感、态度、价值判断及评价,这些观点已成为语言学界的普遍共识。近年来,立场也日益受到二语/外语教学领域教学和研究者的广泛关注。立场既是语法、语义现象,又是语用、文化现象,立场表现为多种语法形式,拥有多种语义类型,能表达多种语用功能,反映不同的社会文化形态。立场表达能力是整个二语中介语系统中复杂、灵活、多样、难度较高的一部分,对学习者构建正确、适用的二语中介语意义重大。
目前,国外二语立场研究很少以中国学习者为研究对象,而国内二语立场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已有研究比较局部、零散,因此基于中国学习者的二语立场研究,无论是理论建构还是实践研究都有待深入。而其中关键的一点就是构建一个科学、适用的中国语境下的二语立场表达分析模式,以此模式为基础来积极探索中国学习者立场能力的具体表现,并进而摸索出一条适合中国学习者二语立场表达能力培养的路子。构建这样的一个模式,必然要求在汲取国内外相关研究经验的基础之上,综合考虑中国外语教学整体环境和现况,如教学政策、教学方法、教学评价、教师水平等要素,并在立场内涵要素、分析思路等方面力争全面、系统、多维,从而达到既科学又不失灵活地来指导二语立场研究的纵深发展,促进学习者二语立场表达能力有效提升的目的。在多方研究基础之上,笔者构建了关于中国英语学习者二语立场表达多维分析的总模式,具有如下特点。
立场标记语作为基本分析单位
该模式以立场标记语为基本分析单位。
体现立场的具体语言形式——各种语法、词汇和语篇形式统称为立场标记语。立场标记语是立场意义的最主要承载体,也是立场表达的最基本单位。具体参照比伯有关立场的相关模型,结合海兰德有关作者立场的相关论述,并参考韩礼德、帕默、夸克等对情态动词、词汇动词、副词、形容词表主观意义的论述,再结合对研究语料的考察,来全面概括学习者的立场标记语总框架。如笔者曾对学习者最重要的一种文体——英语议论文中的立场标记语进行过全面概括,共得出372个立场标记语。
四大基本分析层面结合
该模式以语法、语义、语用和语体为四大基本分析层面。
语法层面主要包括立场状语、情态动词和立场补语这三类最主要的立场标记语语法形式。其中立场状语以副词为主,还包括一些常见的固定或半固定多词表达,如in a word, as far as I am concerned;情态动词包括九个核心情态动词(can, could, may, might, will, would, shall, should, must)和若干常用的半情态动词(如be able to, ought to);立场补语包括立场动词和立场形容词引导的补语从句,如I think that…, it is important to…。
语义层面立场可分为认知立场、态度立场和风格立场三大类,其中前两类又可分为若干次类。认知立场表示讲话人对命题的认知确信程度及来源和角度,可分为认知确定语(如certainly)、可能语(如perhaps)、事实语(如in fact)、限制语(如mainly)、角度语(如in my opinion)、来源语(如apparently)等;态度立场可分为表情感反应的情感型态度立场(如sadly)和表评价判断的评判型态度立场(如fortunately);而风格立场表示讲话人对命题传递方式的说明,如personally speaking。
语用层面上参照奥斯丁、舍尔的言语行为,霍尔姆斯、海兰德和米尔顿、纳茨等学者对立场的语用效力的论述,探讨立场标记语的使用是否达到了有效表达观点、维护与对方的关系及构建得体自我身份等语用效果。具体操作上,根据认知立场标记语的使用是增强了认知效力还是模糊了认知效力,可将其分为增强语和模糊语,态度立场标记语则根据情感和评判的评价取向分为正面积极评价和负面消极评价,此外还可以从道义情态的量值入手来探讨学习者的量值倾向性,是倾向于低值、中值,还是高值情态。
语体层面则参照比伯、文秋芳等对口语语体和书面语体的相关论述,考察中国学习者的立场表达是否达到了语体适切性。
分析思路涉及多维度
该模式采用横向和纵向、微观和宏观相结合的分析思路。
围绕上述语法、语义、语用和语体四大分析层面,用横向比较视角展示中外学习者立场表达差异,用纵向比较视角呈现不同水平段的中国学习者的立场表达随语言水平发展而变化的情况;用微观视角对各类典型的立场标记语进行深度中外对比剖析,用宏观视角展示中国学习者立场表达的总体特征。而能体现这一分析思路的最佳方法莫过于基于语料库的中介语对比分析法。这一方法要求科学地选取有代表性的中外学习者语料库,中国学习者语料库如“中国学生英语口笔语语料库”、英美本族语学习者语料库如“Louvain本族语语料库”都是典型的适用语料库,并将中国学习者分为高水平段(如大学三四年级)和低水平段(如大学一二年级)。这一方法一方面从本族语者语料中获取典型的本族语者立场表达特征,另一方面通过对比中外学习者语料库来系统地发现不同水平段的中国学习者中介语立场表达的非母语特性,包括立场标记语的误用、多用、少用和回避等。对中外学习者及不同水平段中国学习者的立场表达在上述四大分析层面上进行多维分析,可达到定量与定性分析相结合、广度与深度研究相结合。
分析归因从多角度展开
该模式从主客观、内外部角度对中国学习者立场表达特征及不足进行归因分析。
以中介语理论为参照,造成学习者立场表达中介语特征的影响因素包括母语文化思维影响、二语习得发展规律限制及课堂教学、教材、教师、考试等具体教学和培训等因素,涵盖了学习者内部、外部、主观、客观层面。其中母语文化思维影响包括中国文化思维中的主体型思维、集体主义思维等对立场表达的影响,如主体型思维使得中国学习者普遍采用有灵主语,并以主动语态为主,显得主观性较强,而集体主义思维使得学习者特别青睐义务类情态动词should、must等,显得口气较权威,也显得其家国责任感强烈。二语习得发展规律则是不同母语文化背景的学习者普遍面临的认知限制,如语言水平较低的学习者普遍依赖情态动词表立场,且水平越低,道义情态越多,认知情态越少,而水平越高,则道义情态减少,认知情态增多。而具体教学和培训因素则往往对学习者的立场能力产生直接影响,如不少教师本身立场意识淡薄、日常教学中忽视立场教学,主流教材对立场的概括不全甚至曲解,传统外语等级考试的评分标准没有考虑立场等,均可造成学习者的立场能力欠佳。对学习者的立场表达特征及不足进行全面、深入的归因分析,有助于有的放矢地提出积极改进意见。
这样一个中国英语学习者二语立场表达多维分析总模式,可对学习者的立场表达特征及发展规律进行多维度、立体化、系统化的考察,并得出比较科学、全面、深入的研究结果,能够为洞悉中国学习者二语立场表达能力现况及探索如何在中国语境下培养学习者二语立场能力提供一个切实可行的范式,可为提升我国外语人才专业素养,以及完善立场相关理论、丰富和深化二语习得研究作出积极探索。
作者：浙江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俞燕明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