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建兴：坚定不移地以市场化原则推进出租车行业改革

　　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院长郁建兴撰文解读杭州市出租车改革工作，以下是解读全文：

坚定不移地以市场化原则推进出租车行业改革

　　创新是新常态最为重要的特征之一。我们正致力于创新驱动经济发展，但创新常常是颠覆性的。液晶电视的出现对显像管生产厂家就是一个毁灭性打击，影碟光盘的出现摧毁了录像机行业，照相机数码化摧毁了胶卷行业。

　　去年下半年以来，滴滴快的、优步的出现极大地冲击了出租车行业。如何开展出租车行业改革，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以习以为常的审批、管制思维视之，滴滴快的、优步等就是破坏既有秩序的“闯入者”，宣布其为“非法运营”即可结案，目前一些城市就是这样做的。但是问题在于，滴滴快的、优步等为什么会出现而且受到市场的极大欢迎？这个答案很简单，路人皆知：传统出租车市场中，打车难，服务差；滴滴快的、优步等缓解了这些问题，目前杭州拥有传统出租车近万辆，而滴滴快的、优步等平台上注册的车辆超过10万辆，它们在车多势众的同时，还以新的管理模式致力于提高服务质量。除非你觉得打车难、服务差是可以忍受的，否则你就无法对这一技术创新带来的新变化无动于衷或者大加杀伐了之。

　　从逻辑上讲，缓解“打车难、服务差”的路径可以有二：减少需求和增加供给。通过提高出租车使用价格，自然可以减少需求；通过改善公共交通，比如像新加坡一样，让所有小区全部接驳公共交通，公交车线路不能超过直线距离的30%等，无疑可以减少市民对出租车的需求。减少需求特别是通过改善公共交通的路子必须走，但非一日之功。当前，见效快的路子无疑是增加供给。多元市场主体的进入，搅动了“一池春水”，也用事实回答了这一问题。与此同时，它也带来了一系列新的问题：承认多元市场主体的合法性后，如何保证它们与传统出租车之间竞争的公平性？如何规范新市场主体？等等。各个城市都在试图解答这些问题。

　　杭州市新近出台《关于深化出租汽车行业改革的实施意见》(征求意见稿)。相比较于其他城市，这一《实施意见》显现了较高的公共政策能力和水平。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点：

　　首先，《实施意见》坚持以市场化原则推进出租车行业改革。在科学界定出租车性质基础上，主张培育多元市场主体，完善出租车运价市场化形成机制和结构。出租车在欧美国家作为私人产品，但在我国，它并不是完全的私人产品，《实施意见》将其定义为“城市综合交通运输体系的组成部分和公共交通的重要补充，为人民群众提供个性化运输服务”，这是一个较为恰当的定位。由此，它需要纳入公共交通体系进行建设。在此基础上，《实施意见》提出，发展预约出租汽车企业(平台)、出租汽车服务管理公司等经营主体，支持社会力量从事出租汽车经营。适时优化完善出租汽车运价形成机制和结构，发挥价格杠杆调节作用，逐步向市场调节价过渡。这就为已有纷争作出了一个结论：坚持市场化方向，承认多元市场主体的合法性，并提出了价格形成机制的市场化前景。

　　其次，《实施意见》为出租车的公平竞争环境建设构建了制度基础。滴滴快的、优步等的涌入，给传统出租车行业造成了巨大压力。在这场技术创新引发的“革命”中，市民和滴滴快的、优步等是赢家，传统出租车是输家。《实施意见》提出，自2015年1月1日起，停止收取经营权有偿使用金，实行经营权无偿使用。一次性缴纳有偿使用金获得经营权且经营期限尚未用完的，按照投入资金、剩余时间折算出相应的余额，予以退还。据统计，杭州市政府将退还1亿元经营权使用金。这就撤除了出租车市场公平竞争的制度障碍。也就是说，政府以公共利益为目标，甘愿做“输家”。对此，我要赞一个！

　　第三，《实施意见》深化了出租车行业改革。出租车行业中的很多问题由来已久，历经多次改革都未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其中最为严重的问题是经营关系问题，由此导致的高“份子钱”问题一直是这一行业的痼疾。藉由这次改革，《实施意见》提出了一揽子解决方案，以处理出租汽车经营权属不清、利益纠纷不断等问题，并且“实行增量指标带动存量改革，加快出租汽车企业清理规范经营关系”。可以预期，这场改革是一场由滴滴快的、优步等的出现而引发的出租车行业全面改革。

　　我期待着这场改革能够取得成功，我还期待杭州市早日出台规范网络约租车政策以及公共交通改善计划，以更好地满足市民安全、便捷出行，提升城市形象和市民的获得感。（郁建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