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钱”“春燕”“温暖”都围着下一代

湖州市南浔区检察院“春燕工作室”


章春燕与涉罪未成年人交谈

　　未成年人违法犯罪一直是整个社会难以言说的痛。稚气未脱的少年滑进犯罪深渊，还有些少年游走在违法犯罪的边缘，怎样才能挽救迷途少年，让青春远离阴霾？嘉兴秀洲警方的“小钱工作室”、湖州南浔检察院的“春燕工作室”和南浔法院的“温暖工作室”，用实际行动给出了答案。

　　这3个分别以民警、检察官、法官命名的工作室，全都从“心”出发，帮教、关爱青少年，积累了诸多好经验、好做法。

　　时值“六一”，让我们一起来看看这3个工作室的“护花法宝”。

　　
从“心”出发，拉回迷途少年

　　6年前，吴青清（化名）还是个小男孩，在嘉兴某小学上六年级，那时候，他在村里的口碑很差，一说起他，附近村民都说，“哦，那个小毛贼啊”。

　　吴青清从小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他是被领养的，母亲常年在外打工，父亲有精神残疾，时常“躁动不安”，打骂他是家常便饭。但是，父亲的打骂并不能阻止他的小偷小摸。后来，村里只要不见了东西，村民就说是他干的，他也懒得辩解。

　　那年夏天，因为从村口的小卖部“拿”了钱，吴青清被送进了派出所。女警官钱宇勤“接待”了他，这也成为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在和吴青清细谈了近2个小时后，钱宇勤决定送这个少年回家，了解一下他的家庭情况。一路上，吴青清低着头不说话，进了家门，他忍不住偷偷瞅了瞅钱宇勤。

　　不同于邻居三层高的华丽房屋，吴青清家的农居房只有两层半高，一楼堂屋里隔了栏杆，喂养着一些鸡鸭。吴青清的房间在二楼，水泥墙，一张床，一张桌子，桌上放一台电视机，光线不怎么好，房里唯一的一盏灯也坏了。就在那一刻，钱宇勤决定对吴青清进行帮教。

　　不偷盗、不打架、懂礼貌、认真上课、按时完成作业……面对钱宇勤列出的一长串清单，吴青清欣然接受，并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他很高兴，终于有人管他了。在钱宇勤的帮教下，吴青清变得越来越阳光。

　　对吴青清的2年帮教，深深触动了钱宇勤，既然心理辅导可以帮助吴青清，那是不是也可以帮助其他孩子？2013年，在多方支持下，以钱宇勤命名的“小钱工作室”在嘉兴市秀洲区新城派出所木桥港警务室挂牌成立。身为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的钱宇勤，邀请同学与朋友共同组建起一支义务心理咨询师服务团队，专门对辖区青少年进行帮教，预防未成年人违法犯罪。

　　设在一线警务室的“小钱工作室”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辖区群众的反映、社区民警的走访记录，都能让钱宇勤及早掌握辖区未成年人的动态，然后有针对性地进行个案跟踪。工作室成立以来，已先后完成了14个个案帮教。

　　“未成年人很敏感，但也很单纯，尤其是那些受到家庭、学校、社会‘挤压’的孩子。在‘挤压’中，他们急于寻找一种归属感，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没有用心去和他们交流、去了解他们、去为他们亮起路灯，他们就很可能误入歧途。”湖州南浔法院未成年案件综合审判庭庭长、“温暖工作室”负责人温奕弋说。

　　为了给孩子们“点亮路灯”，南浔法院成立了“温暖工作室”，培育了一批具备心理咨询资质或掌握心理学知识的法官和人民陪审员，组成心理咨询团队，积极参与未成年人的帮教，运用专业技能对“游离”和失足未成年人以心“救心”、以心“育心”。

　　温奕弋自己也是这个咨询团队的成员。前不久，她收到了一封信，是一名在监未成年人写给她的。对方在信上说：“那天，你来看守所帮教，一下子就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特别高兴。我回到监舍后，和他们说，审判长还记得我，他们都说我吹牛。审判长你确实还记得我，这让我心里很温暖，心里充满希望。”

　　在对个体进行帮教的同时，3个工作室不约而同地将帮教辐射到群体，搭建各种载体开展未成年人法治宣传教育，让法治理念生根发芽，比如“小钱工作室”的仿真安全防范展示厅、“春燕工作室”的“青少年之家”、“温暖工作室”的护校安园联防联控网络等。

　　“小钱工作室”还在辖区2所新居民学校中挑选了近80个品学兼优的学生，给他们上法治安全课，教他们如何与人沟通、帮助别人，为他们订制专门的胸徽和帽子，打造出一支木桥港“少年心防宣传队”，通过他们将法治宣传辐射得更远。

　　“也许这种方式的回馈是很慢的，但绝不是静止的，它是潜移默化、润物无声的。只要坚持，总会有收获。”钱宇勤说。

　　
挽救为主，最大限度保护未成年人

　　在以心“救心”、以心“育心”的同时，3个工作室还不断创新理念，探索青少年保护的新路径。

　　2014年5月，未成年人小张明知姚某、陈某吸食毒品，还先后3次容留二人一起吸食毒品。2015年5月，湖州南浔公安分局以小张涉嫌容留他人吸毒罪向南浔检察院移送审查起诉。

　　南浔检察院受理此案后，组织开展了2次社会调查，了解到小张的父母多年前离异并又各自组建了新家庭，小张跟着八旬奶奶长期居住在南浔某河边的一艘破船上。也正是因为小张居住的地方偏远又隐蔽，姚某、陈某等人才喜欢到这里来吸毒。

　　综合评定各方因素后，2015年6月30日，南浔检察院对小张作出了附条件不起诉决定，考察期6个月。2015年12月31日，因小张在考验期内表现良好，南浔检察院对小张结束考察，决定不起诉。

　　现在，小张戒了毒，搬进了父亲家，还在南浔找到了工作，交了女朋友，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和以往‘够罪皆捕’不同，近两年，我们在办理未成年人案件时，更加突出人性关爱，实现少捕慎诉，努力在每一个案件中最大限度地教育和挽救涉罪未成年人。”南浔检察院“春燕工作室”负责人章春燕说。在征得被害人谅解的前提下，2015年度，南浔检察院对11名涉罪青少年作出附条件不起诉决定，对4名涉罪青少年作出相对不诉决定，对涉罪未成年人的不诉率达到30%。

　　与此相一致的是，法院也不是一味强调打击，而是探索教育式、维权式少年审判模式，抓住良机对轻微违法的未成年人进行教育和感化，尽量避免将他们推向社会对立面。据了解，2011年至2015年，由南浔法院判处5年以上有期徒刑的未成年仅3人，重刑率为1.5％。82名未成年人罪犯被判处缓刑，非监禁刑年平均适用率为47.5%。

　　“也有担心认为，司法对未成年人的这种相对‘宽容’会不会适得其反，但这种‘宽容’是有限度的，是我们经过庭前社会调查、心理测评、圆桌审判之后综合各方因素作出的决定。”温奕弋说，“对那些需要坚决、严厉打击的违法犯罪行为，我们不会宽容。通过法律进行惩罚，从某种程度上说，有时也是一种保护，能让他们尽早醒悟。”

　　为了将这种“宽容”的效果发挥到最好，“温暖工作室”健全未成年人判后帮扶帮教体系，在辖区建立了以企业、社区、学校为载体的帮教基地20个，帮助这批未成年人解决就业、就学等实际困难，通过良好的环境帮助他们改过自新，顺利回归社会。

　　小文就是受益者之一。2015年5月，小文因为参与聚众斗殴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缓刑2年3个月。根据意愿，小文进入辖区一家地板企业接受矫正。现在，小文不仅每月能靠5000多元工资养活自己，还在工作中找到了自身价值。“考察期结束后，我也许继续留在企业，也可能自己出去单干，开个小作坊。”小文信心满满地说。

　　不仅保护罪错未成年人，“春燕工作室”和“温暖工作室”还结合自身工作特色，探索对未成年人的“双向保护”，保护未成年被害人。

　　“春燕工作室”尝试跨区域借力，与湖州市第三人民医院签约成立了湖州首家未检心理支持中心，将心理测评工作覆盖到所有涉罪未成年人和被侵害未成年被害人，对存在问题的对象进行心理干预和疏导。2015年，“春燕工作室”还先后为2名未成年被害人争取到司法救助资金1万多元。

　　温奕弋说：“未成年人犯罪不是单纯的法律问题，而是复杂的社会问题，其中生存需求是最常见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未年人盗抢案件高发的原因。”为此，“温暖工作室”设立了法治关爱“温暖基金”，以资助刑事审判案件中确需帮助的违法犯罪青少年和未成年被害人等，保障他们基本的生活和学习。3年来，已经有20多名未成年人受惠于“温暖基金”。

　　
发现问题，探索外来未成年人帮教模式

　　在涉罪未成年人中，还有一个特殊群体，就是外来未成年人，他们的情况相对复杂、流动性大，如何更好地对他们进行帮教，是3个工作室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章春燕说，外来涉罪未成年人大多情况比较特殊，有的是严重缺乏家庭管教，有的是只身一人在外打工，这些少年极易被周围环境影响。“因此，就目前看来，将外来未成年人帮教基地放在学校和企业是比较好的方式，一来让他们的生活和学业有保障，二来周边氛围也更单纯、更健康，重新犯罪的概率会大大降低。”

　　除了事后帮教，对于外来未成年人，3个工作室都在积极探索更有针对性的法治宣传方式。

　　“小钱工作室”曾向辖区外来未成年人发出邀请，邀请他们来工作室参加交流会、参与社会公益活动，但参与率还不够高。

　　“温暖工作室”则把目标投向外来未成年人的家长，从家庭入手，让父母感染孩子。“未成年人保护刻不容缓，我们希望全社会都能参与进来，一起为青少年成长护航。”温奕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