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出租车司机劫杀案告破 15年前曾轰动杭城

12.05.2017  14:25

  2002年8月24日清早7点,半山公墓北边600米远、一段杭钢的围墙外,匆匆而过的路人都被一辆停在两棵行道树中间的出租车给吸引了目光——这辆车并不跟当时市区的出租车一样漆成大红,而是通体亮黄色。这是一辆余杭的出租车。出租车后座,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以一种很不自然的姿势躺着,有胆子大的人近前看了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凶手杀人后还开过车

  案犯至少有两人

  拱墅警方成立了专案组。现场勘查完,案子基本可以确定是劫杀。

  被害的小伙子姓方,差几个月才满24岁,是这辆出租车的夜班司机。他是余杭塘栖人,被害的时候,新婚半年都还不到。

  那个年份,出租车驾驶员的收入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小伙子就在出事前几天,刚刚用工资买了一部摩托罗拉手机。出事前,老婆、爸妈发现他手机没人接,还当他是生意忙。结果到了天亮,接到的却是警方的电话。家属悲痛欲绝。

  民警说,“15年前,又是相对偏僻的半山公墓附近,监控条件可想而知。我们连续做了几个月的现场走访,半山一带活动的人几乎问了个遍,街头巷尾,到处是协查通告,一点能进行下去的线索都没有……”

  唯一的希望,还是存在小方被害的出租车里。那是一辆老款的桑塔纳,通过车上的微量痕迹,民警确认案犯杀害小方后,必定开过他的车,而且案犯至少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DNA样本,也被警方掌握。时间匆匆,人的记忆力有限,一年以后,现场走访完全失去了意义,大家能做的唯有等待。

   本就内向的他犯案后更加内向

  守了两天,民警冲进去把他按倒在地这一等就是15年。

  今年3月8日,杭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在一个江西上饶的中年男子身上,比对出了当年在小方的出租车上采集到的DNA样本。这个男人姓郑,年过四旬,从上饶警方那里了解到,他是在去年的一场地下赌场冲击行动中,作为疑似参赌人员被带回调查的,其间被采集了DNA样本。

  2002年,杭州警方才刚具备DNA采集技术不久,当年参与过专案组的民警听到DNA比中的消息,都是一番感叹。

  一支新的专案组马上组织了起来,很快在上饶郊区的一片废弃的厂房里找到了郑某。

  “我们有郑某的照片,但光是这么对照一下,眼前这个人就是郑某的把握只有8成。”此外,抓捕组的民警更怕的是打草惊蛇。“要知道,当年跟他一起作案的同伙很可能还在他身边,万一抓捕失利,免不了横生枝节。”

  民警谨慎地守了几天,发现不主动冲击是不行了:那里是一个废弃的茶厂,老厂房分租给了各种各样的小作坊,警方怀疑是郑某的这个人就在其中一个作坊里干活。他们作坊可能是制作广告牌的,他整天都在里头忙着喷漆,一干就是一整天,晚上也睡在作坊里,根本就不出来。

  3月20日中午,抓捕组决定冲击。一手拿着喷漆罐的郑某,孤零零地立在作坊里,愣愣地看着民警把他铐上了手铐,眼神有点放空。

  “带上警车的时候我问他,我们是杭州来的,什么事情你知道吧?他点点头,说‘我在杭州勒过一个司机’。”民警都看出来了,这15年,郑某精神压力很大。“他交代起来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我们对他周边的人也做了走访,都说他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就很内向,近些年更加孤僻,除了自己7岁的女儿跟老母亲,跟其他人几乎没有交流,老婆前几年跟他离婚了。他这么多年,也一直靠几个好心的亲戚帮忙,让他在自家开的小厂里做小工,他每天就是不停地干活,除了不爱说话不喜欢理人,倒也没人挑得出他的毛病。”

  郑某供出了当年的同案犯、自己同村的好友“阿良”。

  虽然是发小,但郑某一向是“阿良、阿良”地喊,居然不知道阿良的大名。民警赶去他们出生的村子,挨家挨户打听。原来这个阿良是郑某一户邻居家的小外甥,名叫杨×良,听他姨妈说,他现在人在温州,据说“混得很不错”。

  “很巧,当天我们虽然都在江西,但大队里另有一队同事刚好去温州出差了。我们直接通知那队人马过去乐清抓杨某。抓住他已经是3月20日晚上11点多,他也是很拼的,这么晚还在自己的饭店里督促装修工作。”原来杨某作案后就去了温州乐清,跟妻子一起在当地经营江西菜馆,如今夫妻俩育有两个儿子,买了车,还有了几家小店,新店更是开在104过道边的显眼位置,正忙着装修,不日就要开门营业。

  杨的生存状况比郑好得太多,但一见了民警,交代倒也是痛快。民警说,“我们跟他说了郑某的状况,他感慨不已。原来他们两个作完案就分道扬镳了,并约定今后不再联系,免得看到对方,忍不住又回忆起案发的那个晚上。”那晚翻遍出租车

   他们只找到了100元

  对当年的作案经过,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两人都记得很清楚。

  那年他们都二十出头,都有个发财梦,付诸实践的第一步,是跟着老乡到上海去开水果店。

  “据郑某说,水果生意不好做,他们很快就亏了。想了想这么回老家去太没面子,干脆就在外头打份工,赚不了大钱,起码要养活自己。经老乡介绍,2002年年初的时候他们俩就到了余杭乔司的一个建筑工地,在里面当泥水小工。”民警说,“过了半年左右,盛夏的时候,他们有了抢劫的念头。”

  两人跟民警说,打工赚钱太辛苦,他们从当时的电视、报纸上看到了“新机遇”——民警回想一下,也证实了他们的说法。本世纪之初,因为出租车生意比较来钱,车上又往往有大量现金,针对出租车司机的劫案确实高发,媒体也是接连报道。

  “他们两个都没有前科,都很紧张。据他们回忆,作案那天晚上他们放了工,跑到临平街头游荡了足足5个小时,主意一会儿一变,见到孤身的姑娘也想抢,见到比较偏僻的路边小店也差点下手,但都没下定决心。最后两个人决定还是按原计划,弄出租车,随后拦了一辆,就是小方的车。”

  两人叫小方往前开,他们会指路。开出几公里,到了一片没有路灯的村道旁,他们说要下车。

  靠边停好,毫无防备的小方突然被后座的郑某用衣服勒住了脖子(当日酷暑,郑某上车时就光着膀子,手里拿着自己的衬衫),副驾驶座上的杨某则死死箍住他的双手。

  小方就这样被活活勒死。郑跟杨跑下车,把他搬到了后座,然后开始在车里翻找财物。因为小方是夜班,当时才晚上11点,刚跑了没几单生意,郑、杨只翻到100元钱。两人气呼呼地,又拿走了小方新买的摩托罗拉手机。

  “为了掩盖第一现场的位置,郑某坐上驾驶座,把车开到了半山。”据郑某交代,他之前还曾经想跟着开出租车的一个堂哥学开车,结果刚学了两个星期,把堂哥的车给撞了一下,堂哥火了,不肯再教他,但实际上他就这么基本学会了开车,从乔司一路开到半山,没出什么意外。

  两人到案后,民警也曾带他们去乔司指认当年的第一现场,但十几年过去,变化太大,郑、杨两人再没能找到当年的那段村道。

  因涉嫌抢劫罪,现郑、杨两人已被拱墅区检察院批准逮捕。

  “案子破了,我们第一时间也通知了被害人小方的家属。他爸爸妈妈虽然都不太会说普通话,沟通上稍微有一点障碍,但告慰之情我们都能感受得到。”民警感叹,“至于他妻子,听说这些年,她对小方的爸爸妈妈也是一直不离不弃地照顾,二老也把她认作亲女儿了。”

  小方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