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家袁芳：音乐最终需要传达内心的美
袁芳在北京新年音乐会上与捷克爱乐乐团合作。
钢琴家袁芳
昨晚，一年一度的北京新年音乐会在人民大会堂上演。著名青年钢琴家袁芳与世界顶级交响乐团捷克爱乐乐团合作，完美演绎了贝多芬作品。演出结束后，袁芳接受了中新网(微信公众号：cns2012)记者的专访。她表示，贝多芬音乐中有一种向上的精神，对审美也有熏陶，这也是古典音乐的魅力。她认为，音乐最终要传达的不是技术，技术是为内心服务的。
首次与捷克爱乐乐团合作 配合默契
当晚是袁芳首次与捷克爱乐乐团合作，演奏的是贝多芬《第一钢琴协奏曲》的第三乐章。而在正式演出之前，他们在有限的时间里只能彩排一次。现场，他们配合默契，不仅将乐曲在技术上做了精准的表达，也很好地诠释出了贝多芬作品的精神。
捷克爱乐乐团是世界一流乐团，2015年被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新评为世界十大交响乐团之一。问及跟他们合作有什么样的感受，袁芳回答道：“他们的抒情性很强，声音极有特色，也极具魅力。 这就像他们的国家一样。捷克非常美，不仅有自己的传统和文化，也富有浪漫、迷人的气质。 诞生于此的斯美塔那音乐，宽广、细腻、动人，在这次音乐会上有不少呈现。而这种特点也同时可以形容他们乐团的音乐。”
之前，袁芳跟以色列爱乐乐团、伦敦BBC交响乐团、马赛爱乐乐团等国外知名乐团都有过合作，但这次的合作，袁芳有不同的体会。“我们合作的时间非常短，但又非常愉快。对我而言，这是比较拿手的作品；对他们来讲，这个曲子很经典，也常被演奏。所以，一上来我们几乎零磨合，一下子进入了老朋友的状态。当然，这也许跟我个人经历的增加也有关。”
本次音乐会由捷克杰出指挥家彼得•阿尔特里克特担任总指挥。在袁芳看来，他特别热情，有激情，也很有趣。“排练时，看到他指挥时激动的样子，我自己逗乐了。他的指挥里，有孩童般的兴奋，又有温暖的感情。虽然接触时间短，但能感觉到他很容易亲近，也容易沟通。”
对贝多芬作品有了新的体会
曾经赴德求学8年，师从德奥派大师，作为“德奥派古典音乐继承人”的袁芳，对贝多芬音乐有着深刻的理解。今年，她携手英国BBC交响乐团，发行了全贝多芬作品专辑《贝多芬第一&第四钢琴协奏曲》。而本次演奏的曲目，就是出自于这张专辑。
“这样的演出，一般由独奏家将曲目给到乐团挑选。捷克爱乐之所以挑选这首曲目，我想，一是因为它氛围好，比较欢快，适合新年的气氛；一方面，认为德奥古典音乐是我所擅长的，” 袁芳解释道。
袁芳坦言，这次演出让她对贝多芬音乐有了新的体会。“这次场地比较大，需要声音有很强的穿透力。在设计演奏时，我想，既要保持古典结构，又要给足。所以，我在指尖上要付出跟录音棚、常规音乐厅里不一样的分量，体现在手指的控制上。”
袁芳继续解释：“具体来讲，我会把音弹得更加实，更饱满，让它对场地的穿透力更好。在音色调整中，我能感受到贝多芬音乐中有一种向上的精神。人人都能感受到他乐曲的欢快，但其实，这种欢快不仅仅是世俗的。它不是在抚慰我心，而是将我往上提升，体会到一种高级的欢乐，超出人类普通的欢乐，甚至有种极乐的感觉。像他的《欢乐颂》，就是赞美天堂、天使的。”
“这种感觉不一定要用文字表达，也很难说清，但就是古典音乐的魅力，将人的状态往上提升，对审美也有熏陶。常常接触古典音乐的人，对美的概念和接受，会不一样，”袁芳动情地说道。
钢琴家如何平衡感性和理性？
钢琴家如何平衡感性和理性？袁芳认为，这是一种技术上的平衡感。“技术上所弹奏的，能够结合内心想表达的，需要经过很多理性的练习。心里想表达的东西总归感性多一些，如果把心里想表达的说成感性，把技术上说成是理性，那就是要做到两者之间的结合。怎样想到、做到？科学上讲要通过中枢神经，脑子指挥技术，而心指挥脑子，所以心更重要。”
袁芳进一步解释：“如果内心没有美的音乐，虽然脑子指挥技术，弹奏出声音，但最终出来的不会是好音乐。也就是说，人心灵的感受，经过中枢神经传导，比较理性地通过技术表达出来。在竞技领域经常会出现演奏者灵光闪现的刹那，那就是高于普通技术、超越理性的。当演奏者技术都很高超的时候，就要看谁更能打动人。”
在袁芳看来，音乐需要去感动人。它不是去碰触生活的表面，而是要碰触心灵。“心里有东西想感动别人、能感动别人，才有可能在一刹那感动别人。这种触动，不同的演奏者不一定一样，也不一定具体，但肯定是内心层面的触动。这也是古典音乐的重要作用，能触摸到跟平常日常生活不一样的东西。”
音乐家的内心一定要是真善美的吗？袁芳说：“我希望是，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是。当然，不是只有善才能创作出好作品，也有很多充满矛盾的戏剧、音乐作品。但是，对矛盾、对不好的东西的挣扎过后，向往的仍然要是善。如果最终宣扬的是恶，就称不上是高贵的艺术作品。不是说永远都是圣人，没有一刻想的是不好的，人也要常常要跟自己战争，但通过冲突、疲倦、崩溃、失望甚至绝望，出来的东西要是非常美的。”
“这需要演奏者有丰富的经验阅历，内心的饱满很重要。因为，音乐最终要传达的不是技术，技术是为内心服务的，”袁芳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