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是如何染出各种颜色的?有个女博士不仅写论文研究 还染起了布
上海静安区的某个小弄堂里,邵旻一家就住在这。民国时期的天主教风格建筑,还依然可以看出个大概。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大多奔着附近的静安寺而去,但如果你跟我们一样幸运,正巧在春分的前一天路过这里——也许稍微弯下身、系个鞋带,或是转头看了一眼,就可以在距离街道10米的弄堂口,看到一排悬挂在春风里的靛蓝花布,偶尔有小轿车从狭窄的弄堂间驶过,引来一阵穿堂风,就把这一片蓝色印入100多年前某位神父建造的红色外墙里。
这里就是邵旻染布的地方。她几次三番用抱歉的口吻说着:“家里又小又乱。”虽然租了这幢三层洋房的一楼,还带了个小院子,但光是一口大水缸就占据了将近1/4的位置,里头是邵旻今年发酵的第一缸蓝。
染布也讲究个“开缸”的时日。虽然邵旻说:这没什么繁杂的过程,但毕竟要让天然的植物染料发酵,所以从古至今的染布人一般冬天不开工。今年,她把“开缸日”定在了农历二月初二,也就是中国人常说的“大仓满,小仓流”的“龙抬头”。
这一天,邵旻早早地起了床,洗了个头,把沉睡了一个冬天的靛泥从缸里舀出,再把缸冲洗干净——这是去年剩下的隔年靛泥,虽然不能再染布,但用来给院里刚发芽的盆栽施肥正好。清洗完染缸,她开始敬香、敬酒,置铜炉于东方,“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寻求一种仪式感,心里会比较踏实”。一番敬香祈福完毕后,就可以正式开缸了。
《荀子》里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讲的就是古人制造靛蓝的方法,在中国古代的染布方法中,要获得靛青色,只能通过蓝草发酵水解这一种方法,最后取得的靛青色会比蓝草本来的颜色更加深,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将靛泥、草木灰和米酒按照一定比例在缸里搅拌均匀,盖上盖子,等待其充分发酵就可以了;如果是气温更高的夏天,就要每天定时搅拌染缸,等到缸里的水由蓝转绿时,便可以取出染液用来染布了。
而此时缸里经过发酵而浮于水面的那一层浮沫——叫做“靛花”,又名“青黛”,还可以作为药材入药。染布的那一天,邵旻的闺蜜带着出生于奥地利的混血女儿来做客,6岁的小女孩也体验了一把手工染布的过程,她深深地为眼前这缸蓝着了迷。她们还约定,等染好的手帕晾干、熨平,小女孩要把自己的劳动成果,带回维也纳送给自己的好朋友。
邵旻刚开始染布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创造出“产品”,她研究各种植物染色的方法、原材料,起初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博士论文。以至于后来染出了一些不错的成品,她也只想到能不能拿出去“以物易物”,从别的朋友那里换一根木头、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住在同一个弄堂的左邻右舍都知道,“这里住了一个会染布的博士”,不光常常可以看到她家门口挂着五颜六色的印花布,而且她家收到的快递包裹也总是有着异常巨大的体积和重量。“比如一大车的苏木啊,一整桶的草木灰啊,都是些常人想也想不到的东西”。要搜集这些用来染布的材料并不简单,比如运用不同方法就能染出不同颜色的苏木,就是邵旻辗转了许多人从越南买来。等运到邵旻家里之后,她还要请木工把原本大块的木材分割成木条或者木片,最后才能放进水里煮成染料。
但其实有些材料,普通的中药店就有,何不直接买现成的,不知方便了多少倍?这就要说到邵旻走上植物染色这条路的初衷。在大学里读完服装设计的本科和硕士之后,邵旻进了出版社工作,这10年的工作让她接触到大量国外优秀的艺术类画册、书籍。因为单位的体制改革,自认为“比较轴、不适应改变”的邵旻,毅然决然地从原本稳定的事业单位辞职,并决定回到校园,在继续学习和深造的同时,自己在家中接一些书籍出版、设计的小订单。
来源:都市快报 作者:文 陈淑芝 图 严嘉俊 编辑:高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