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印社最年轻社员之一 李明桓小楷书法展精彩纷呈

　　专门用来写小楷的毛笔，李明桓家里有两百多支。

　　
他几乎试遍了杭州能买到的优质的小楷毛笔，陆陆续续的，积累成这样的“惊人”的规模。

　　
李明桓绝对是个完美主义者——由内而外的。

　　
小楷作品，展出的每一件背后，都是数十张乃至上百张“废品”——姑且这么叫吧，其实也只是不符合他自己最高的要求。有时候，状态一点点不对，就算是写坏了。要知道这是小楷，一笔一划，极费工夫。所以，一幅近6000字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他整整创作了半年，才有了最满意的一张；另一幅《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则写了三个月。

　　
对他而言，这太正常了。所以，一个小楷展，李明桓准备了整整两年。

　　两年的作品中，精选了最佳的30件，构成了“起落微茫：李明桓小楷书法展”。

　　一

　　
很少有人专门做一场小楷书作的展。

　　
对于书法家而言，这性价比很低——费时、费力、费神。

　　
但在李明桓心里，这将是一种理想中的展览形式，他格外珍视，所以，尽管已经被大家熟知多年，但直到现在，他才愿意慢悠悠地来呈现一场自己的个展，而且，决意要挑战高难度。

　　
许多人对他的认知源于G20央视直播室——那一次，他被邀请向全世界介绍中国书法篆刻，现场书写了“杭州”两个大字。更多时候，他的名字与前辈们一同出现在国内外书法、篆刻艺术群展中，是当下炙手可热的青年书法篆刻家之一。

　　
暴雨天的周末，如约见到了李明桓。

　　
他很年轻，80后生人，但履历丰厚，从本科起就师从书法家祝遂之教授，是书法学博士、中国美院书法系教师，亦是最年轻的西泠印社社员之一。

　　
要办一场小楷的专门展真的不易，一来小楷作品受制于空间；二来要创作好的小楷作品费时费力；最难的是，小楷创作有局限性，既要根植于传统，又要呈现出独有的个人风格面貌，这需要很强的驾驭能力。

　　
李明桓做到了。

　　
从筹备选材到正式创作、装裱、策划、展览，他更愿意将这长达两年的过程称之为一次完整的“创作”过程，每一个环节，他都亲力亲为。

　　
他说，小楷是很贴近个人内心的一种创作。之所以选择写小楷，是他期待以此实现来一种“视觉转变”——从粗放的审美走向精微的审美。

　　
“我想通过这样的书写，让习惯于快节奏生活的人们体味慢下来的感觉。”谈到小楷，他提到了一些关键词：精微、慢、安静、个人、内心……这些指向的是一个人在艺术中所得到的观照。

　　
所以，这样一场展览带给观众的，一定不只是书法、艺术上的，它更指向你的内心。

　　
“停下匆匆的身影，斜傍摇曳的花荫，拾起月边的苍苔，只待细语的流莺，又何必分清是笔下的小楷还是生活的小楷。”

　　二

　　
对小楷产生兴趣是本科时候开始的，李明桓说。

　　
十五年前进中国美院书法系的第一堂课，正是导师祝遂之教授主讲的楷书——所有书体中包含技法最全面的一种书体。

　　
后来，李明桓又去西安碑林看，发现初唐楷书单字多为三公分见方，这比平常折来练字5-7公分的毛边纸格子小了一大圈，“如果要接近古人的状态，是否从‘形’上就要接近原作，也可以写得一样小呢？”

　　
这种爱琢磨的性格，最终很让他受益。

　　
从那时候起，李明桓开始练三公分左右的楷书，从前五公分大格子中遇不到的问题，在三公分的格子里都显露出来了，对于书法，无论是技术或是理解，他都找到了更精进的渠道。

　　
他打了个形象的比方：“给你十个平方在里面跳舞，和在两平方的空间里跳，肯定是不一样的。”

　　
在逐渐将字写小的过程中，李明桓也开始越来越关注古代的小楷作品，“基本上两公分之下才算得上是小楷。”他在尺寸上给出了一个精确定义。

　　
讲到这里，你一定已经明白，小楷绝不只是把楷书写小而已。本科四年级的时候，李明桓慢慢厘清了楷书发展过程中各家风格的演进和学术脉络，体悟到了大小楷之间的关联和突破口。

　　
“我发现，小楷基本是跟着大楷的脉络在走，但又不完全重叠，这对我选取小楷学习的对象很有用。”

　　
本科毕业，李明桓成为中国美院书法专业成立近五十年来首位免试保送硕士研究生。

　　
硕士三年，他又循着这种理解练了三年小楷。而这种实践同时又与他的学术研究相互关照。到了博士阶段，李明桓的选题是对唐代行草书碑刻的研究，同样对他的小楷创作有很大的补益。

　　“唐代的书法很重要，它集合了魏晋南北朝二王书法的完善状态，更是历代楷书技法最完备的一个朝代。”


　　为了做这个选题，李明桓收集了很多近十年出土的唐代碑刻拓片。这是现代人的优势——这些碑刻，很多连古人都未必见过。这其中，就有很多三公分以下的楷书。

　　“举个例子，欧阳询的小楷代表作《化度寺碑》，只能在博物馆里看到拓片真迹，平常是看不到的，但我收到过一个新近出土的拓片，是唐人学欧体的小楷，那我就能通过它发现唐代人是怎么学欧阳询小楷的，这对我来说是个‘梯子’。”

　　也是从这时开始，尤其是对唐代的书法，李明桓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此时回过头来看他的小楷，根植于传统，却亦包含了专属于他本人的审美理解。“我的书写状态来自我对古人理解。这里有我个人的审美风格，也有从古人而来的传统。”

　　三

　　只是，而今写小楷的人越来越少了。


　　在专访的最开始，李明桓就提到小楷在书法史上的地位。


　　“这是从古至今历朝历代各家都关注的一个重要书体，从魏晋南北朝时期开始，楷法逐渐成熟，唐时发展至顶峰。”

　　明末清初之后，建筑空间变大，纸张材料、质地、大小也相应改变，小楷逐渐不再是主流。


　　像李明桓这样专注了十多年的小楷的年轻书法家，更是寥寥。

　　但他始终很享受。

　　写小楷的时候，他喜欢一个人。

　　在书房，关上门，放一点点轻音乐。

　　这也是小楷与书写其他书体不一样的地方，它更需要安静，稳定，它需要你放空身体，息心静气地去找准书写的节奏，这也是为什么李明桓对小楷情有独钟。

　　
另一方面，小楷包含的技法非常丰富。“技法的学习是没有底线的，需不断完善，楷书是一个很好的完善媒介，你能够很安静、很细致地去思考书法的技法层面。”

　　综合来说，小楷的书写相对较慢，但只是最浅层次的理解。李明桓说，再一步思考下你会发现，“其实小楷写得也不是那么慢，写得太慢艺术表现力就差了；而行草书也不是那么快，因为太快表现力就不到位了。”

　　
“其实快慢也好，心境也好，这些都不是问题。”他说，“最高层次是写小楷和行草书没有任何差别。”孔子曾有言“从心所欲不逾矩”，这正是他一直追求的状态。

　　四

　　
这个展览，人们等了整整两年。

　　和今天很多随性的书法家比，李明桓是“典型的处女座”——这个星座的特质一面是洁癖、挑剔；另一面则是勤奋、律己、完美主义。


　　当这些特质在创作中被放大，我们发现，原来方寸间的小楷存在无限可能。

　　从策划到最后的陈列，李明桓和芸廷花了两年多时间在每个环节上下功夫。每一张作品的内容、纸张、大小、色彩、排列方式、装裱材质，都是全盘细致思考的结果。


　　你会看到长条形的《琵琶行》，跌跌荡荡的小字从高处落下，正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墨绿纸书写的《梅花诗》字与字间错落留白，扑面一股凌霜之气；再有那件《闲情赋》，前后特意用更小一号的字附上序、五名家点评；《桃花源记》被刻意分段了，书写在洒金纸上，更多了几分清秀。

　　
为了贴合作品的气息，我们希望能延续唐宋的装裱风格，前后更是找了不少装裱师傅。李明桓和芸廷主人胡志弘特地赶赴苏州找寻最好的装裱师父，无奈找不到合适的绫和宋锦。最后在苏州国画院老师的推荐下，终于通过友人在日本找到了理想中的材质。

　　在书写的纸张上，也花了大心思。30件作品每一件都是不同用纸，有不少是从海外特意带回的纸，各种颜色、纹路、材质，这本身就为创作增添了更多小趣味。


　　有一次，遇到一张偏麻质的纸，李明桓觉得该搭配一只羊毫笔，以进一步呈现作品的苍茫感；太太挑选的夹有植物纤维的纸，用来写胡适的《希望》则再合适不过。十几年的专业训练、个人的审美标准，让这样的灵感闪现成为一种习惯。


　　内容和形式相得益彰，由内而外。他说，这才是“文质彬彬”。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作品上的章，也是为这批作品全新篆刻的，2017年以前的章全部弃用。

　　
这里头，种种功夫，点滴心思，这才集合成了一场小而美的展览，一场很“李明桓”的展览。

　　
7月3日，期待你来芸廷小坐——杭州西湖圣塘景区2号，等你来看展。

　　【浙江新闻+】

　　李明桓，书法学博士。现为中国美术学院书法系教师、西泠印社社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首批“国家艺术基金”创作人才、首批浙江省“新峰计划”人才、中央电视台　G20　直播特别节目特邀书家。作品被上海世博会、浙江美术馆等学术机构收藏，出版有多部学术著作、屡获国家级专业奖项　。